其实沈英挺高兴纪澄来求自己的,有什么事情是大房、二房都解决不了的,要求到他跟前来这无疑叫沈英觉得很有点儿面子。
纪澄便将纪渊今年要参加恩科,想打听主考是哪位坐师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心想着这还的确只能求自己。大房和二房的子弟都不是走的科举的路子,和文官也不相熟。
“好,我知晓了。我去打听打听,只是现在圣上的心意还没定下来,恐怕也不好乱猜,等过些时日有确切的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沈英道。
纪澄忙道了谢。
纪兰撇嘴道:“阿彻不是在外头很多朋友么,他素来消息最灵通,你们夫妻家的,有事不是更好商量怎么反倒求到你三叔父这里来了”
纪兰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家里如今恐怕都听着沈彻有些不待见纪澄的风儿了。
纪澄面上一丝尴尬也无,很自然地笑着道:“郎君哪里能有姑父熟悉朝堂上的事情,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过来劳烦姑父的。”
沈英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哪里就称得上劳烦。若是阿渊有空,叫他到家里来,我看看他的功课。”
纪澄忙地又道了谢,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径进了门。
纪兰一见沈径,也就忘了纪澄,朝着沈径就问:“可去你岳家看阿芮了”纪兰是个典型的踩下媚上的性子,哪怕李芮瞧不上她,她心里不高兴,但也还是忍了下来,想着万一将来沈径要外放,指不定还可以借点儿岳家的力。
沈径道:“没去。过两天就是殿试了,我不想跟她吵。”
“哎,你这”
纪兰还想数落沈径几句,却见沈径已经转头看着纪澄道:“澄妹妹,怎么过来了”
“什么澄妹妹怎么还不改口叫二嫂”纪兰立即又把眉头拧得可以夹死蚊子了。
沈径张了张口,但到底没叫出“二嫂”两个字来。
纪澄简直不敢看沈径那灼热的眼睛,只淡淡笑道:“我来请姑父帮个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纪澄走得有些匆忙,而沈径则顶着纪兰不满的眼神问沈英道:“爹,澄妹妹找你帮什么忙啊”
沈英是个大男人,心可没纪兰那么细,对于沈径的称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原本纪澄就是沈径的表妹。“她托我打听今年的主考官是谁。”
沈径“哦”了一声,将事情暗自记在了心里,想着倒是他疏忽了,纪渊今科还要下场,肯定要关心座师是谁。
纪兰看着沈径的模样,心里却是忧心他还没有忘情于纪澄,万一行出丑事来,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阿径。”
纪兰正要开口,却被沈径打断了。
“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李芮毕竟是嫁进来当人儿媳妇的,不是嫁进来当祖宗的。都是儿子不孝,叫娘也不得不忍耐她的脸色。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低头的,她愿意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和离。难道离了她们家,我一个大男人就立不起来了”沈径冷着脸道。
纪兰被这一番话给弄得什么言语也没有了。沈英也在旁边帮腔道:“是了,一个大男人老想着靠着岳家算什么意思阿径是个有志气的。再说了,什么时候咱们沈家的人犯得着去求李家了”
说来说去都是纪兰自己跟两个妯娌斗气,不肯输给她们,也不肯低头求求自家人。
沈径回了自己院子后,将自己往床上一抛,心里就涌起了无数的念头。当初若不是他母亲坚决不同意纪澄进门,现在他们也不会弄成这样。
纪澄和他二哥成了怨偶。他二哥得了佳人却不珍惜,只叫沈径看了无比心痛却又无能为力。而至于沈径自己,更是看见李芮的嘴脸就心烦,那女人浑身上下简直一无是处,叫人恨不能拿袜子堵住她的嘴才好。如今她回了娘家,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再也不用听她的酸言刻语。
沈径不愿去想李芮,一时脑子里又浮现出纪澄的模样来。她好像又瘦了,脸蛋藏在出锋披风里都快小得看不见了。
沈径叹息一声,长夜漫漫却又睡不着觉,索性翻身起床去了书房,看书是看不进的,拿起来又放下,心头意动,干脆展了画卷,一股脑儿地将脑子里的倩影画了下来,待天明时看着那画卷,心绪这才稍微平静。
那画虽是水墨,却画得极为传神,沈径舍不得烧毁,便卷了起来,藏到了画缸底下。
日子一晃就到了六月里,纪澄和沈彻的关系依旧如以前一般僵持,不,应该说比以前更甚。至少前几个月,沈彻在长辈面前还掩饰两分,到最近已经是在老太太跟前儿都懒怠装样子搭理纪澄了。
二少奶奶失宠的消息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满天飞到了现在的见怪不惊了。若非纪澄手段强硬,老太太也没有因为沈彻不待见纪澄就冷待这位孙子媳妇,国公府的那帮子老奴纪澄怕是早就驾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