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屿舟一直敛着气息站在窗边,直到她吃完才走。
夜幕已完全降临,衣着鲜艳的少年背影却仍挺拔夺目,所过之处,黑暗仿佛不由自主地让步,屈服于他周身弥漫着的冰冷杀意。
侯湘城,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也绝不放过。
-
每天涂抹宫中御赐的外伤药,静养了好些时日后,若梨背上的淤青没了,围猎时留下的伤痕,包括额头上的疤也全都淡去,无迹可寻。
那天离开后裴屿舟没再进若梨的厢房,而她也并不在意,依旧让丹青和丹颜带着自己四下走动,重新熟悉国公府。
期间张翠来看过她两次,给她带了不少东西。
八月初八,侯庭泉的嫡孙满月,侯府异常热闹。
傍晚时分,娶妻纳妾一年有余仍无所出,伤还没好全的侯湘城便带着几个随从,偷溜出门喝闷酒。
在花柳之地放纵近一个时辰,餍足倦乏,步履飘忽的男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坐进小轿,踏着夜色回府。
今夜月光不甚明亮,星河时不时地便会被乌云笼罩,原先闷燥的晚风中也多了丝许凉意。
街上漆黑,寂静得压抑,仿佛有什么正在黑暗中蛰伏。
小轿的帘子常被吹开,半睡半醒的侯湘城觉得甚是舒坦,便将脸半探了出去。
“二公子小心!”
突然,护在轿子四周的随从厉喝起来,迷迷糊糊的侯湘城下意识直起身,一支箭擦过他的面颊,直直地盯在轿子上。
男人的瞳孔骤然放大,睡意全无。
风卷残云,月光渐渐透了出来,洒落在少年戴着的银色面具上,随着他垂首的动作,那光泽自然却冰冷地流转着。
夜行衣在晚风中鼓动,看着下方那几个随从严阵以待的模样,少年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瞳孔中的杀意时隐时现。
在其中一人准备掏出腰间信号筒时,他足尖轻点,猎鹰般凶猛地飞了过去,那人毫无防备地被他扼住喉咙。
少年凤眸微眯,瞳孔中有过刹那的凝然,继而手指用力,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其他人立刻冲上前将他困住。
轿里的侯湘城虽有功夫,却称不上厉害,不过正是因为懂,才更觉得压抑恐怖。
他咽着喉咙,额头冒出了冷汗,一时间竟没握得住信号筒。
瞎子般匍匐在地摸索片刻,侯湘城飞快将它捡起,探出窗户,对着天空拉下引线。
红色的烟火绚烂绽放,虽短暂,却足已将原本寂静的夜引燃。
空气中的肃杀之意越发浓重。
贴身保护侯湘城的随从武功都不弱,只是路数刁钻古怪,更像江湖人士。
虽比预想中费了些功夫,但裴屿舟只要抓住空子便一剑毙命,狠戾果决。
半点不像从未染过血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