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满低眸思考了一会,回答:“当然,您可以把用餐的费用单一起发给我。”
“吃一顿饭你可以给我多少钱?”
“最多三千。”
“那亲你,抱你,陪你看书上课,这些你都可以给钱吗?”
“当然,买避孕套的账单你也可以发给我。”
“元满,在你心里,我封疆值多少钱?”封疆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他注视着元满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
可除了冷漠和思考,他看不到其他,元满甚至不愿意看他的脸,眸子一直盯着他的胸口,将他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她得出价格后,他们就彻底银货两讫。
封疆的心口发涩,委屈的情绪从心口蔓延至舌根再直冲眼眶。
昨晚,封疆因为她骑马偷懒的事儿逼她在上面骑他,做得太过,本身就腰疼的元满撑不住,可又因为揪他头发的事情跟他较劲,也不开口求饶撒娇。于是封疆变着法地顶她,直到看到元满的眼泪砸在他的胸口。
泪珠在他胸口晕开,与汗水融合,不过须臾就消失了,可他的心就像是被烫了一样,跟随着她哭泣的频率一起颤抖。
事后封疆将人抱在怀里哄了很久,她趴在他身上熟睡,不着片缕,没有任何隔阂,两个人的胸口紧紧相贴,心跳的频率在此刻共振。
安静的夏夜,肉体承载欲望,灵魂吐露爱意,他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细细摩挲。
时年三十五岁的封疆开始思考自己今晚为什么失眠。
当欲望褪去,依旧想要亲吻拥抱,依旧想要看见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封疆将失眠的问题剖开,找到了里面更深层的内核,这是爱吗?
那爱究竟是什么?
科学研究表明,爱不过是化学物质的浮云,人终究是动物,受脑垂体所分泌的性激素所控制,被新鲜感和繁殖欲左右。多巴胺,内啡肽,苯乙胺,后叶催产素,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将人类的爱变成了公式。
博尔赫斯的爱,是瘦弱的街道,是绝望的落日,是荒郊的月亮,是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人们总是从诗词字句里,去选取自己对爱的理解和意义,肌肤之亲,相濡以沫,耳鬓厮磨,可在看到那些词汇的瞬间,心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
“是你。”
元满在听见封疆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时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湿漉漉的,透着潋滟的水色。
“什么……”
元满的话尚未说完,封疆就捧着她的脸开口:“我说,我喜欢你。”
元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脖子慢慢后倾,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拒绝的表情太过明显,这让主动表白的封疆有些丢面,他蹙眉道:“你不愿意?”
“我有必须愿意的理由吗?”元满对他这个样子很是纳闷,喜欢她?喜欢跟她上床?还是喜欢听她喊爸爸?难道被他喜欢就得感恩戴德吗?“放开,我上班要迟到了。”
如果此刻是别的女人这样说,封疆一定会认为这是欲拒还迎,可惜拒绝他的人是元满,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元满是个物欲极低的人,因为从小在缺爱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她的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她对金钱,物质,名利权势的欲望几乎为零。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里,封疆不可抗地想要向她靠近,世俗中沉浮久了,抛去物质的浮华,名利的汹涌,人总是有那么一刻,会渴望一份单纯直接的感情。
封疆这才意识到,他打开了她的腿,却从没打开过她的心,就像她永远对他屏蔽的朋友圈一样。
他被拒之门外。
“放开!”元满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