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入侵者在空中打中了他。”
“他旁边有个飞人。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说不定也死了吧。”
“那罗马城呢?”
“沦陷了。到处都是入侵者。”
“大屠杀?”
“连抢劫的都没有,”索引员说,“他们非常和善。他们只是接管我们。”
“只是在罗马,还是哪儿都一样?”
索引员耸耸肩,开始有节奏地来回晃动,我撇下他,继续朝宫里走去。王子的寝宫居然没人把守,我径自入内,里面奢侈豪华的悬挂物、帷帐、陈设品和家具使我惊讶不已。我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最后到了王子的卧室,床单是用一种外星双贝壳类的肌肉织成的,两张贝壳大开,像在打哈欠,床单的质地非常柔软,我抚摸着,想到王子就曾经睡在这上面,还有阿弗卢埃拉,要是我还年轻,一定会泪流满面的。
我离开宫殿,慢慢穿过广场,开始了巴黎之旅。
这时,我第一次瞥见了我们的征服者。一辆外星人的车子开到广场边,走出十来个人。他们还可以算是人,个子又高又宽,胸膛厚厚的,就像戈尔曼,只有他们那奇长的手臂表明他们来自外星球。他们的皮肤很怪,要是我能够走近他们一点,我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唇根本不是人类的样子。他们没注意到我,大步穿过广场,显得很好奇,他们轻快的步伐立即使我想起了戈尔曼走路的样子。他们进入了宫殿,没有大摇大摆、咄咄逼人的架势。
又是来观光的。罗马又一次向外星来客展示了她永恒的魅力。
我没理会我们的新主人,继续朝罗马郊外走去。我的心里犹如严冬,一片凄凉。我不知道:我是为罗马的沦陷而难过,还是为失去了阿弗卢埃拉而悲哀?抑或是现在连续三次没进行瞭望了,而我已经像是上了瘾,无法摆脱脱瘾的痛苦?我觉得这些都是使我痛苦的原因,特别是最后一点。
路上看不见一个进城的人,也许是害怕罗马的新主人而藏起来了。偶尔有几辆外星人的车子从我身旁驶过,但是没人找我的麻烦。傍晚时分,我到了西门,城门没有关,看得见外面的小山,山上满是参天大树。出了城门,我发现不远处有个朝圣者,也正慢吞吞地朝城外走去。
我很快就赶上了他。
他走得踉踉跄跄的,我颇感奇怪,因为尽管他穿着厚厚的褐色长袍,仍然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健壮的年轻人,宽宽的肩膀,笔挺的腰板,可他走路时犹犹豫豫、颤颤微微的样子却像个老头儿。与他并肩行进时,我抬头望了望他的面罩,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在朝圣者戴的古铜色面罩上有一个附加的反射器,就是用来提醒盲人避开障碍物和危险物的那种反射器。他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说道:“我是个瞎子,请别找我的麻烦。”
这可不是一个朝圣者的声音,有力、严厉而傲慢。
我回答说:“我不会找任何人的麻烦。我是个瞭望人,我们的职业昨天晚上就终结了。”
“很多职业都在昨晚终结了,瞭望人。”
“但是朝圣者不会。”
“对,”他说,“朝圣者不会终结的。”
“你要去哪里?”
“离开罗马。”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没有,”朝圣者说,“我没有目标,我将四处飘泊。”
“也许我们可以一块儿飘泊,”我说,因为据说与朝圣者结伴而行将会有好运,再说,没了阿弗卢埃拉和戈尔曼,我也只有独自旅行了。“我要去巴黎,你愿意去吗?”
“别的地方也可以呀,”他苦涩地说,“好吧,我跟你一块儿去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