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将养大半月,赵侯身上的伤,早好了。
选在今儿过来,是因为,今儿赵侯休沐在家。只有他在家,柳老太太才能把这浑身的怒气发出来。否则的话,趁他不在家来侯府发威,那就是欺负他那如花似玉的娇妻了。
安顿好柳老太太,赵老太君一边差人去芙蓉雅居去请侯爷侯夫人来。另外一边,又差人去青云阁喊了孙儿赵佑楠来。
倒是没让柳香来,毕竟有孕在身,怕她见到这种场面后,会害怕。
这还是两家结亲后,第一次正式会面,也是赵侯夫妻第一次见柳家人。赵侯肯定是看不上柳家这样的亲戚的,不过碍于自己母亲,他不能不给面子。
所以,自然是携妻过来了。
那日夫妻一同挨打后,赵侯虽然当着自己母亲的面替了妻子的罚,但事后,还是有私下里关起门来训斥她的。对妻子和外人勾结一事,赵侯心里自是生出了怒气来的。
按他的意思是,家里人再怎么闹、再怎么不和,那都是自己家里的事。但如果是家里人和外贼勾结着来对付自己人,便就是吃里扒外,是需要被好好教训一顿的。
不过,赵侯毕竟心中对这个续娶的妻子有愧,厉斥的时候也没忍心过于严肃。且,她口口声声一口咬定她说的是事实,并且在他面前发了毒誓,倒也的确让他心中起了些疑虑。
只是这件事才大闹过一场,更是加深了他和二郎父子间的仇恨,若是此刻他再听信妻子的话,以强势的态度外头悄悄请个大夫送去青云阁的话,想必父子间关系会更难以维续下去。
所以,这次,赵侯选择了暂时隐忍,暂时按捺不动,等过些日子再说。
赵侯夫妻先到,赵佑楠因为要先安抚妻子,所以迟来了一步。等人到齐了,赵佑楠一跨足入堂内时,柳老太太便就直接对他说:“既然你们赵家根本看不上我们家,不如趁早写了放妻书的好。我们家香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既是这样被你们家所猜忌,倒也不必非得赖在你们家不可。”
“赵二郎,你写了放妻书,我们也算好说好散。日后再见,也不必如仇人一般。何必如现在这样呢?你们仗着自家是功勋世家,就这样欺负我们小门小户的百姓,又何必?难道,当初不是你们家算了八字,说我家闺女能旺你们家儿郎,这才急着求娶的吗?”
“我家姑娘并不图你家的富贵,趁早散了得了。”
婆母一上来就炮轰,看似是在说姑爷,实则是故意说给姑爷他爹听的。曹氏心里明白,但她胆子没婆母那么大,炮轰做不到,但她会哭。
她哭着说:“虽说如今我们家是住着你们家二郎名下的宅子,可你们问问你家二郎,我们是不是按月租赁的?有付了租银。我们没拿你们家一分一毫,我们不手短。我们不图你家富贵,我们也不卑微。你们现在算什么?差了个婆子去我家胡说八道,言语间,说的尽是些毁我家姑娘名声的肮脏字句。”
“都说公侯府第规矩大,如今两家联姻,好歹算是一家人了。怎么,贵府奴仆在自家,也是这样和主子说话的?”
赵老太君接了话问:“是哪个奴才跑去亲家一家胡言的?”
小郑氏并不把柳家人放在眼中,撇了撇嘴说:“你们也不必这般哭诉,人是我派去的。但我的人我清楚,她必然不会这样说话。”又对一旁赵侯道,“侯爷,今儿这柳家好大阵仗,想必是冲我来的。”
赵侯眉心轻拧,一时没说话。
柳老太太轻哼道:“既是如此,那也无需多言。结亲本是要结两姓之好的,但走到如今,似乎也是没有必要再当亲家了。赵二郎,今儿你写了和离书来,香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带走。我们柳家,虽然不富裕,但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多养一个孩子,还养得起。”
赵佑楠笑着朝赵老太君抱手,恭敬道:“祖母言重了,我和娘子婚后感情甚好。这段日子娘子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一会儿还得请祖母和岳母去多陪陪她,多在府上住些时日才是。至于和离……是万万不可能的。”
“至于府上是谁得罪了祖母和岳母,还望自己站出来受罚。”这句话,赵佑楠是望向自己父亲说的。
赵侯此刻脸黑得吓人。
如今府上父子内战的事已传了出去,早闹得沸沸扬扬。固家之本,便是家和万事兴,若再双方谁也不肯妥协,谁也不肯让步,赵家迟早内耗也得耗完。
所以,赵侯此刻有顾大局的意思,只厉呵一声问:“到底是哪个奴才去亲家家里胡言的?还不出来!”
赵侯声音浑厚如雷鸣,这怒火也不知是冲谁,反正也吓了曹氏好一大跳。
小郑氏也被吓着了,但她还想辩解:“侯爷……”
“你闭嘴!”赵侯冷斥她。
小郑氏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没忍住,竟眼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