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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山。我下乡了,你要照顾好他,让他别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想开点,什么副班长呀,体协主席呀,不当也罢。明年就毕业了,好好做老师,教好书,比什么都实在。”

“我也是这样想的。妈,我过去了。”

我回到西房,雨山穿着短裤背心,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出神。见我进来,他不安地瞅着我,说:“妈和你说什么了?好像还不让我听,神秘兮兮的,是疑心我碰到麻烦了吧?”

“妈妈疑心我们虚报平安呢!这三个月呀,她天天读报纸,对反右斗争可内行了,什么也瞒不过她。”

“你全说了?”他惴惴不安了。

“是她全猜到了。我不说实话,妈妈不是更疑心、更没完没了为我们担心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说了,妈妈也就放心了。”

他的身子向床上缩,把两个枕头叠在一起,上身靠着床背,示意我过去。我紧挨着他,半躺在床头。三个月了,恐惧无处不在,时时追逐他,也追逐我,我无心展现温柔,也忘记了温柔。现在,劫难终于过去了,温馨阴凉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我觉得轻松,充满了爱的欲望。

“太热了,你的背心全是汗水呢,脱了吧。”他不置可否,任我脱下他的背心。我一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颊偎着他的胸膛,“真凉!真惬意!多有力哪,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萌萌,你说,”他依然不响应我的温柔,“下学期进入运动后期,要落实政策了,李群是开除学籍党籍戴上右派帽子,还是可能从轻处理?”

“我想过这个问题,很复杂。从政治运动的一般规律来说,第一,搞政治运动的一贯做法是,发动的时候声势大、打击面宽,是为了把群众发动起来。运动进入高潮的时候,打击面最宽,批判从严嘛。到运动后期,还是要严格按照政策办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肃反运动高潮的时候,平均每班有近五人,全校二百人受到无情的揭发、批判、斗争呢,可运动后期,真正被定性为反革命分子的,全校也只有几个人。第二,党的一贯的干部政策是,不能只看一时一事,要历史地全面地分析;一时犯了错误和一贯与党离心离德,是绝对不一样的。一时犯了错误,还是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李群出身于工人家庭,又是党员、优秀团干部,鸣放中犯错误只是一时一事,批判从严,也是为了挽救他。因此,一般来说,不至于戴右派帽子,可记大过或者留党察看之类处分是逃不了的。马晨星在反胡风和肃反中已经是边缘分子了,这次肯定要戴右派帽子。没有区别,就没有政策。李群和马晨星当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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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不成样子(39)

“这是一般来说,特殊的呢?”

“特殊来说嘛,就是李群在反右斗争中接受群众揭发批判的态度了。李群也太倔、太犟、太不识时务了!轮到你了,你不低头,行吗?你不能接受揭发批判,也只能藏在心里,怎么能逐条反驳呢?”我担心刺激雨山,没有说这是对抗运动。

“可他说的是事实!民主自由不是宪法上写的?大鸣大放不是毛主席亲自发动、亲自号召的?”

“雨山,这话在外边可绝对不能说!政治上的是非是说不清楚的。雨山,不要和我争论,我也说不明白。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下学期一开学,你就悄悄找个机会,劝劝李群承认站错立场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算了!要不然,组织上要从轻处理他,也难。”

“我不能。我知道,即使我劝他,也没有用。”

“那就算了。既然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就只当我从来没有冒出过这样的想法。雨山,记住,绝对不要冒这个险!”

“这么说,李群非得戴上右派帽子,被开除学籍、开除党籍了?”

我犯难了。还在批斗李群的全校大会上,我就断定,不低头认罪,对抗下去,李群非戴上右派帽子被开除党籍不可;搞到你了,你就得低头,这是政治运动铁的规律。更何况,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场政治运动有反右斗争那么大的声势。肃反运动声势也不小了,可报刊很少报道,而这几个月,全国所有报刊上全是反右斗争的报道。声势如此浩大,意味着敌情严重,右派分子多。李群怎么蒙混,也是过不了关的。可是,我不能说出真相,我怕雨山受不了。唉,但愿生活也会有侥幸,证明我把危险估计过头了。

“让我想想,”我沉吟着,“雨山,把危险估计得更充分一点,做好精神准备,是必要的。从最坏处想,戴上帽子、被开除学籍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党籍也许就保不住了。”

“开除了党籍,李群这一辈子的政治前途就完了。”

“这只是最坏的可能。也许还不会这样。雨山,不想了!下学期一开学,运动收尾了,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我们也该放松放松了。”

“三个月哪,”他喃喃自语,“真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噩梦过去了吗?没有识别会,没有批斗大会,没有人逼迫我揭发……好像过去了,反右结束了。萌萌,反右真的结束了吗?”

“怎么啦?难道还没有结束?雨山,看着我!”我捧着他的双颊,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运动不结束,我们能这样亲热吗?运动不结束,我能有心情吻你吗?”

“萌萌,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你,我的命运会怎样!谢谢你!”他依然自言自语似的,无意回应我的温柔。

“就一句‘谢谢你’的空话?”我扑在他的胸膛上,吃吃地笑,“你听,院门响了,妈妈去医院了。”

他咧嘴一笑,俯脸吻我,依然没有激|情。我攫住他的舌头吮吸着,手沿着他平坦的腹部伸进裤子里,握住了他。粗大,却半硬半软。难怪他没有激|情了!我褪下他的裤衩,温柔地抚摸、揉搓,吃吃地笑着。

“你不笑话我,我就向你坦白一个秘密。”

“你还有秘密哪,说呀!”

我说了球场上秘密的发现和比较。他羞着我的脸。

“还羞我呢!”我争辩说,“你不也老是想象我脱光了衣服的样子?……你不能笑我,我要看看,就像你看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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