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抽了抽嘴角。
柳长泽边洒边说:“兰者,花中君子,赠与御史大夫一句,闲谈莫论人非。”
此时激烈的鼓声大作,原是琼林花绕了一圈,即将传了回来。
御史大夫方才被承明帝质问后,不敢在生事,但也受不得这个委屈,他坐回位置,恭敬的拱手说:“臣不知侯爷与沈少卿有故交,出言不逊还请见谅,只是击鼓传花,断没有花未至,先饮酒的道理。”
说该喝的是他,说不喝的也是他。柳长泽才没有和人扯皮的心思,转了身去,懒得看他。
御史大夫自以为道歉便逃过一劫。
鼓声停,有人起身作词。
内侍却将撒了土的酒端到他案上说:“琼花到此还有九人,侯爷说,下一轮是击鼓,还是传花,就看大人的表现了。”
击鼓是战火,传花是雅乐。
红袍官已用玉著敲着节奏唱起了词,乐师也跟着奏起了笙箫,那酒上的尘埃被乐器的声音,震的飘飘荡荡。
御史大夫心觉耻辱万分,铁着脸想鱼死网破,而同僚急切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万寿宴若是再出什么乱子,你我十个脑袋也不够谢罪的……”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他连圣上赐婚都敢公然抗旨,你别和他一块疯……”
那琼花又传了回来,五人,四人,三人……
谁知道柳长泽会不会抓着琼花,借机生事。
御史大夫退无可退,仰头一饮。
生怕受牵连的同僚也拍了拍胸口,以后是不敢乱惹沈少卿了,后台这么硬呢。
而另一个人是胆战心惊的沈是。
他看到了行酒令时,柳长泽接过那杯,未曾被银针验过的琥珀酒……
琼林花一过,柳长泽便退了席,他向来在宴席就是露个脸就走,今日已经算是时间久的了。
而沈是担忧他出事,假借方便一道跟了去,但他走的急,不慎撞了一个绿袍小官,弄的对方满身酒水狼藉,他看着柳长泽消失在园景里,急忙致歉道:“冲撞仁兄了,现有要事,改日必……”
“无碍,沈兄有要事便先去吧。”
沈是蓦然抬头,竟是文通,是了这四品以上的宴席怎么会有绿袍官,也只有天子近臣有这个殊荣了。
沈是躬身谢过,不再客套,也无话客套的离去。
文通看着沈是绕过几个来人,一路飞快穿行,他愣了下,沈是为何又看得见了。
无缘无故的夜盲,又无缘无故的复明。
文通下意识的跟过去,却被身旁狐朋狗友扯住了衣摆。
“文翰林,去哪里?再饮一杯啊!”
“方才扬言喝倒我们的气势呢!”
“莫不是怕说不上飞花令想跑。”
“无事无事,为兄帮你喝。”
文通脾气好,又会闹气氛,众人被他哄得开怀大笑,自然不愿放他离去。
文通的脸拉成一个囧字,滑稽的拽了下自己的泥泞的官袍,然后将案上一排七星连珠似的酒饮尽,同诸位说:“小弟换个衣袍,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