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赋跑了过去,几个穿着蓑衣的捕快抬起了两幅竹子担架,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的稀薄,周遭是一片咒骂之声,“第三回了!!!朝廷派来的兵马便是眼睁睁看着我们百姓去死的吗!!!”
“呸,什么常胜将军,分明是缩头乌龟!”
“倭寇丧心病狂,居然连孩子都杀!”
孩子……李云赋从人群中挤出,靠近那两幅草席盖着的尸体,他伸出手,被一个捕头拦下,他说:“都察院佥都御史李云赋。”
那捕头恭敬的替他掀开了草席。
露出一张被尖刀划破到看不出本来样貌的脸,李云赋神色大变,他立即掀开了另一张,里头是个一刀从正中劈开的幼童,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把伞,像是武器一样。
那把伞……
李云赋双手放在额头,向后不稳的退了两步,他本可以救这对母女的。
天空呜鸣出声,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乌云低密,一道紫光从李云赋头顶高空炸开,城中的人心有余悸,四下退散,唯留李云赋一个人在暴雨里独立。
他错信了吗?
昨日鲜活娇俏的生命,今日便化作了两幅饱受欺辱的冰凉尸体。
为何会让倭寇侵害百姓!
萧将军的兵呢?阵呢?在等什么?
李云赋失魂落魄的靠在了边角的摊位后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踏水的脚步声。
李云赋怔仲抬头。
来人蹲了下来,抚摸着地上残留的血痕,悲怆的说:“小民无能……”
李云赋木讷的向前走去,他蹲下来问:“先生,是如何知晓有倭寇偷袭?”
封白衣艰难的转过脖子,双眼通红,他看到李云赋的时候愣了下,又抬眼望了望大雨倾盆的昏沉天空,他落下两行清泪,“大人若有心,便去城防看看。”
“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
封白衣哼着一首洛江百姓农耕时唱的小调,一路远去……
百姓的愿望不过是安居乐业,求甘霖,求丰收,求家小无忧,可天公不作美,连人祸也不可挡。
李云赋落下泪来。
同他一道而去。
……
已是春末,京城逐渐回暖,枝头的一只黄鹂在榉树上歇脚,又来了只比它大一些的、颜色更为艳丽的黄鹂,一脚踹开了它,大黄鹂抖了抖漂亮的羽毛,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盛意走了过来问:“老爷不是要出门,在看什么?”
沈是笑了下,指了指树上问:“这是什么鸟?”
盛意说仰头望去,“黄鹂啊,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是不是吵到老爷了,看我把它打下来!”
盛意丢起一块石子,那黄鹂反应灵敏,展翅向苍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