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峙,有星星。”
沉默地盯着窗外看了一阵,周崇煜眼睛里印着白茫茫的雪,安静得仿佛失去了焦点。
说完,他又费劲地往床边挪了挪,探出半截身子,在行李箱找到自己的外套,往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没一会儿,梁峙看见他从里面掏出一只钉着修补钉的口琴来。
“这是……我的那只?”
梁峙愣了下问。
“嗯。”
周崇煜重新躺了回来,专注地抚摸着上面木材的纹路。
梁峙不免偷笑,摇摇头无奈道:“找了它好久,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周崇煜安静了片刻,随即将琴放到了唇边,淡淡道:“我学会吹了,比你吹得好听。”
“是吗。”
梁峙挑眉。
见他不信,周崇煜立马深吸了一口气,吹出流畅的音来。是首很慢很平缓的曲子,像是摇篮曲,挺能舒缓人的神经。
梁峙默默听着,许久都没说话。他是专门搞音乐的,很容易就听得出这琴音里蕴藏的寡淡忧伤。
吹完把琴攥在手里,周崇煜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把脸埋向了梁峙的身侧。
“以前,我每想你一次,就偷着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吹上一会儿。”
隔着一层被子,周崇煜的声音有些发闷。
“一边吹一边在想,我是不是真能、忘了你。”
他一字一顿地道,“结果是,不能。”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一点点地钻了出来,躺回梁峙的对面,看向他那双湖泊一样深邃的眼睛。
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周崇煜垂下眸,说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长的话。
“一年级的时候,我有只安慰玩偶,是用裁衣服剩下的布、缝出来的小狗,随身抱着它,我才肯每天、乖乖去上学。”
他轻轻拽着梁峙的手指尖,缓慢说道。
“后来,我把它弄丢了。周远山说,我不能一辈子依赖一只……破玩偶,所以就、没再给我买新的。”
“两个月以后,我适应了,没再依赖它,后来也很少会想起、那只小狗。所以,我忘不掉你,一定不仅仅是依赖你。”
周崇煜深吸了一口气,“梁峙,我肯定是爱你。”
对面十厘米以外的地方,梁峙安静地平视着人的眼睛,听完了他所有的话。
犹如一发响箭,贯穿了过去跟现在,正中靶心。
沉静的夜里,梁峙鼻腔隐隐泛起一丝潮热和苦涩,缄默了很久,才轻轻摸着人的头发,弯着眼睛说,“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