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湘南一带最大的镖局诚信镖局接了一批价值据说达三百七十万两的珠宝红货。听到这个消息的黑道朋友、绿林好汉没有一个不心痒的。心痒归心痒,他们却没有真的打这批红货的主意。这当然是因为诚信镖局的实力。
诚信镖局立局已有五十四年,据说从未失过一次镖。
镖局内一百八十二位镖师中,身手一流武功者,足有六七十人。
为了保这趟红货,诚信镖局总共出动了七十三位镖师。
当时还是无名之辈的杜重光盯上了他们。
血战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三柱香功夫,七十三位镖师便被杜重光手里的铁杵敲成了七十三具无头尸。
杜重光一战成名,“再世朱亥”之名很快便在江湖上风传开来。奇怪的是,杜重光也就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再世朱亥”杜重光现在正坐在殷朝歌的对面。
殷朝歌、司马乔、李眉都坐在悟生大师的禅房里。悟生大师是云水禅师的大弟子。他的俗家姓名,便叫杜重光。
殷朝歌很小的时候便听师父说起过云水禅师收伏“再世朱亥”的事,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这个干缩得像个干核桃似的老和尚就是当年的杜重光。
悟生大师端坐在蒲团上,低眉垂目,满面凄苦。
——他能忘记当年所做过的事吗?
——他这些年来刻苦的修行,真的能抵消他当年的罪孽吗?
——放下屠刀,真的就能立地成佛吗?
悟生大师看了殷朝歌一眼,道:“那天若非两位施主援手,老衲等只怕早已死于圣火教之手,上方寺势难保全。”
殷朝歌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师此话,真令在下汗颜。”
悟生浑浊的眼眸里似乎有精光一闪,道:“先师圆寂之时,施主正在洞边,不知先师可有遗言留下?”
殷朝歌道:“在下当时已经被慕容冲天击倒,人事不知了。”
悟生点点头,道:“先师坐关前,曾叮嘱老衲,若是殷施主来了,务必立即通知他。先师说,殷施主将带来半张藏宝图。”
殷朝歌道:“不错,在下的确专程送图来的,只可惜在下身上这半张图已经毁了。”
悟生接过那张泡过的羊皮,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又将它递还给殷朝歌,然后就跟入定了似的,一言不发。
殷朝歌不禁有些着急,道:“大师,不知云水禅师手中那半张宝图现在是否在大师这里?”
悟生沉吟着,慢慢地看了他一眼,道:“想来圣火教此次突袭本寺,为的也是这半张宝图。”
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殷朝歌反倒怔住了。
其实,刚一见面时,他就觉得悟生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司马乔忽然冷笑一声,道:“莫非大师是不相信殷公子?”
悟生道:“不敢。”嘴里说“不敢”,可看他的神情,摆明了这话是言不由衷。
殷朝歌不禁笑了起来。他不怪悟生,因为他的确没有拿出能证明自己身分的东西来。
图已经被泡没了,碧玉指环和腰间的柔剑且不说悟生以前也没见过,就是他知道这些是严子乔的随身之物,但一来东西可以伪造,二来在殷朝歌重伤之后,也可能被别人夺走。
悟生缓缓道:“数年前,老衲曾随先师往点苍拜会严真人,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未曾与施主谋面……”
殷朝歌笑道:“我记得那几天我正好下山去帮半子老和尚偷狗去了。”
悟生也微微一笑,道:“那次,蒙严真人垂爱,曾传过老衲一套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