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插话进来,说:“一百天算什么长,我之前那个,整整一年。”
季寒川侧头看过去。讲话的仍然是一个男人,但身材干瘦,看起来像一只猴子。
季寒川不太擅长分辨年龄,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
不过他很快想:猴子?巧了,这人正好姓侯,叫侯学义。
季寒川说:“一年?饿肚子了吗?”
侯学义“啧”了声,显然想到了什么不甚美好的回忆。
他们三人讲了一会儿话,其他几个人默不作声,像是观察。
一道道视线仿若X光,把院落扫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大多数人的目光定格再村长家外的围墙上。
他们记起,自己的身份是旅游专业学生,来这里是做评估。
虽然不了解专业内容,但他们以“游客”眼光看,不得不承认,这个村子的建筑的确颇有特色。与一般地方不同的是,院落围墙似乎是由陶片搭成。陶片与陶片之间以黄土黏连,共同构筑出稳固的墙体。
村长家的屋子是两层建筑,墙体是夯实的黄土。顶上一片黑瓦,整齐排列。
一个女玩家说:“这儿应该是北方。”
季寒川看向她,记起:哦,叫方敏。
方敏继续道:“屋顶是三角形的,方便雨水下滑。”
另一个女玩家龚良玉道:“对,我家那边和这边不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朝对方露出一个客气过头的微笑。七天时间,生死局面,永无止境的鬼怪追逐……她们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能略说两句话,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这和季寒川记忆里的情形重叠。
这是他第一百零四场游戏。越往后,玩家就越适应,也越冷漠。
最初的时候,还会有人热衷于在游戏中拉帮结派、成为领导者。但往后,这种人越来越少。
“游戏”不会善待任何一个玩家,并且热衷于炮制惊喜。领导型的玩家不说才干如何,但多多少少,都有点差人办事更方便的想法。甚至不少人会有意让其他玩家成为炮灰,前去探路。
但随着经历场次越来越多,尤其是升入“中段”之后,这些小把戏,开始行不通。
能过完三十局游戏的玩家里,不说没有傻子,至少多多少少都有可取之处。无论是面对危险时的直觉、比别人动得快一点的脑子、或者干脆运气。在面对领导型玩家时,他们大多有些看跳梁小丑的乐趣。
而领导型玩家从前躲在人后,看别人冲锋陷阵。到这会儿,却没人在听他那一套,自己有没有锻炼出适应“游戏”的本能,所以基本都死在中段。
像是上一局中遇到的李青。他不算笨,知道审时度势。上一局有一百天,玩家人数众多,玩家与NPC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考虑到这些,李青才一次次集结玩家,对NPC动手。
但那毕竟是三十场之前,他运气也不错,遇到的是扮演类游戏,老师身份存在天然优势。
可一百天的游戏并不多。更多情况中,玩家们别说了解其他人的优势劣势了,经常人名都记不全。
如果李青能走下去,尤其是在有了被季寒川压榨二十多天的经验后,他大概率会重新考虑,换一种态度面对“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