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听他说起父兄,恨从心起,睁眼,不顾后果一口咬住了李暮洄虎口,眼睛里燃着两簇火苗,烨烨地瞪着对方。
李暮洄皱了眉,捏住纪榛的两腮迫使他松开,又夺了糖画往纪榛嘴里塞,冷笑道:“纪榛,你究竟有什么本事,便是靠你这张脸么?若不是看在沈雁清的面子上,早将你”
车帘猛然被掀开,流光泄了进来。
纪榛一阵恍惚,被纳入温暖的怀抱里,来人的掌心将他的脸按在胸前,他什么都瞧不见了,只听得一道熟悉的寒若霜雪的音色,“殿下自重。”
纪榛被沈雁清抱下马,他闻见空气里漂浮的血腥气,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站稳推跑到路旁,哇的呕出一大口酸水。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糖画了。
回府后纪榛就发起了高热,噩梦缠身。梦中是刑场滚动的脑袋,是死状恐怖的江南刺史,是站在血光之中的沈雁清,他身上穿着的白衣被稠血浸透,赤红化作长街游行的状元服,化作抛给纪榛的牡丹花。
“我不要,还给你”
纪榛冷汗淋漓,登的张开眼。
吉安着急大喊,“醒了,公子醒了,大夫!”
纪榛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后怕地松一口气,还好,这回他没在梦里接了沈雁清的红牡丹。
大夫替纪榛把过脉道:“少夫人是惊吓过度,服用三贴安神药,再好生歇息即可。”
吉安拍拍胸口,“公子,你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纪榛转了转雾蒙蒙的眼睛,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主厢房,先是往房中看了眼。吉安会意道:“沈大人送公子回来后便出府了。”
他点点脑袋,说:“吉安,你先出去,我有话问大夫。”
吉安很是不解,但在纪榛的催促中还是离开。
纪榛十分难于启齿,嗫嚅着问:“大夫,女子有孕是否会作呕”
大夫虽困惑,但也老老实实地回了,“正是,但母体不同反应也有大小之分。”
纪榛脸色一白,想起自己在刑场旁吐出的秽物,恐惧地摸了摸腹部。
“大夫,你可不可以,给我开些”他说得极为艰难,“开些落胎药。”
年过五十的大夫惊道:“少夫人这是?”
纪榛道:“你只管写方子,不许告诉旁人。”
大夫诶诶两声,抬手抹去额上冷汗,不欲多打听世家秘事,拿了纸笔,一顿后刷刷写下药方交给纪榛,忍不住嘱咐道:“少夫人,人命关天,这药可不能乱吃。”
纪榛把药方攥得发皱,他本就不聪敏,惊吓过后反应更是有些迟钝,半晌才嗯了声,又强硬地塞给老大夫一锭金子,再三嘱咐不可将这事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