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魏云卿听说后也是大吃一惊,手上的暖炉哐当落地,“死了?”
宫人收拾清扫着地上散落的炭火,又给她换了新的手炉。
“是啊——”
徐长御去世后,杨季华接任了魏宫一品大长御之位,宫中之事,内监都会向她汇报。
杨季华啧啧感?叹着,“可惜温袁两家有世仇,不得婚配,二人相约私奔逃婚,不想又被袁延伯抓了回来,听说婚礼当天,温三郎引刀自尽,以?命反抗,袁氏女?也自尽殉情了。”
吴妙英神色一滞,瞳孔微微张大,追问道:“是那位曾经侯选过齐王妃的袁氏吗?”
魏云卿一怔,这才想?起?这个人,愕然良久,惋惜道:“端午宴上,这袁氏女?入宫,我还见?过一面,不想竟落得如此结局。”
数月前见过的年轻活泼的小女?郎,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转瞬竟是阴阳两隔了。
“对,就是她!”
杨季华说着,又想?到自己,感?慨叹道:“幸好我跟宋逸是门当户对,两家又没有世仇,如今他父冤得雪,也没有推脱不婚的理由了。只如今他不喜欢我,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有结果。”
魏云卿摇摇头,正色道:“如你这般的是少数,你不能以?个例代表多数。这世上更多的是门不当户不对,碍于士庶不婚的律法不能在一起?的人,你这没有律法阻碍的,尚不能得偿心愿,他们只会更加艰难。”
杨季华方觉失言,悄悄瞄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吴妙英,噤了声。
吴妙英不以?为意,只哀叹着温袁二人的悲剧道:“只是逃又能逃去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当年南阳长公主的驸马,不愿尚公主,逃了千里之远,最后不还是被有司找到,绑回来成?婚了吗?”
天大地大,竟无方寸容身之所,南阳长公主驸马最终被逼成?婚,与?公主成?了一对怨侣,无儿无女?,英年早逝。
吴妙英说着,突然鼻子一酸,转头掩面而泣。
殊不知,齐王与胡法境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对怨侣,她的殿下,为何如此坎坷多难?
魏云卿看?了看?她,心绪复杂,又转问杨季华,“听闻有人今日一早敲登闻鼓,是温袁两家来告状吗?”
“是啊,如今在陛下跟前吵的不可开交呢!”
魏云卿眼神一动,起?身前去。
*
式乾殿。
温氏和袁氏还在互相指责推卸着责任。
袁氏指责温氏子不孝不义,身为人子竟自我了结,有愧孝道,不配为人子,罪该万死,可?他妹妹无辜,不该枉送性命。
温氏指责袁氏女不知廉耻,一个在室女?,不顾身份名节,与?外男私奔,不配为人女?,死不足惜,倒是白白拖累她的儿子。
两家人吵吵嚷嚷个不停,殿上乱哄哄一片。
萧昱有些烦躁,一贯不在臣下面前轻易显露情绪的帝王,此刻也有些动怒了,尚未发作,就听得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人都被你们逼死了,你们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在互斗,互相推卸责任,哪里还有为人兄,为人母的慈爱?这般言辞,与禽兽何异?”
随着步摇环佩之声,皇后步入殿中。
长长的袍裾在地上拖行着,魏云卿拂袖转身,语调挟怒,冷冷看着殿上的温袁两家人。
猝不及防地呵斥,吓得温袁两家不敢吱声。
萧昱起身相迎,拉住魏云卿的手,欲引她上座。
魏云卿没有上座,而是走到温袁两家面前,继续道:“魏国以孝治天下,温郎自尽,的确有愧孝道。可?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兄长父母做的可有半分慈爱的模样?人都死了,还在利用他们互相攻击,你们哪儿来的脸指责他们不孝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