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掩在桌案之下的手扣得死紧:“那罪臣叶宣呢?”
“已因通敌叛国之罪,被陛下赐死。”陈让语气淡淡,摇头叹息道:“如此英才,若未曾通敌,那如今定然位高权重,倒是可惜了!”
明砚舟心下剧震。
容昭在屏风之后紧抿着唇,袖中的手早便攥紧。
她的父亲,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荣成帝的一纸敕令!
陈让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人,语气似乎有些疑惑:“殿下如今为何要问咱家这些旧事?”
明砚舟微垂了眼,竭力按下心中的颤抖,温声道:“大人见谅,我如今也算受叶宣牵连,这污名才难以洗净。是以便想弄清当时发生了何事。”
他语气中似有些自欺之意:“无人替我辩驳,我只好自辩!”
陈让深深地打量着他,却未曾在他面上瞧见半分异常:“或要让殿下失望了,咱家未曾窥见全貌。”
旧事沉重,可明砚舟面上一片云淡风轻,他摇了摇头:“如此说来,或是我命该如此吧,注定要背负着沉重的污名。”
“殿下何必在意百姓口中之言?”
明砚舟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陈让见他如此,便继续道:“陛下并未给您定罪,那您便是清白之躯!”
“无人相信的清白,怎堪称为清白?”明砚舟沉默了半晌,终于低声道:“人活着,不就仰赖一个名声吗?”
“蝼蚁便是喊破了嗓子,也不过些微声响,注定成不了大气候!”陈让眼中神情不屑:“殿下金尊玉贵,便不必因此劳神了!”
明砚舟知道他今日定是问不出与叶宣相关之事了,只摇头一笑,佯作赞同:“大人言之有理。”
身旁的明骁舟转了个方向,面朝向外边,口中呢喃着什么,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可背过了身,他却缓缓睁开眼,眼中无一丝酒意,俱是思索之色。
陈让缓缓放下酒杯,抬眼瞧见明砚舟面色无异,便笑起来:“不知殿下那日,可曾见到我司礼监掌印太监,古齐月大人?”
明砚舟面上浮现些许茫然,片刻后才想起荣成帝身旁似乎有位年轻的宦官:“倒是有些印象,不过未曾瞧见面容。”
陈让未曾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见他茫然了一瞬,心下已是了然。
这古齐月与泰亲王府也无甚关系!
他探查了许久,柳张两位大人已是不用说了,俱已被古齐月得罪干净。
几个侯府与他也无甚往来。
那古齐月到底是谁的人?
陈让敛下眉眼,却百思不得其解。
明砚舟见他不说话,随口道:“这古大人瞧着极为年轻,竟已至掌印之位,想来定有其过人之处!”
“确实如此,古大人能文能武,又极得陛下信任。”
“竟如此出色?”
“绝无半句虚言。”陈让喝了口汤,碗中汤已微凉,倒是有了些腥味,他不动声色地咽下:“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否则怎会放着好前程不要,来做宦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