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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2页)

“无须再喊了,本宫耳朵没聋。”安玥坐起身子,伸手揉着僵硬的脖颈,三日滴水未进又加歇息的不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脸蛋亦不复先前的莹润光泽,蜡黄中挂满些许不耐,侍书怯怯道:“该上朝……”

“难道朝中一日离了本宫都不成?本宫若是死了呢?南沂就此灭国?”安玥一挥手,床头小几上的杯具稀里哗啦的落到地上,隔夜的茶渍将地毯晕出大片黄色,他闭眼深吸了口气,对侍书吩咐道:“去金銮殿宣旨,今个继续休朝,叫她们有要事的就递个折子上来,其他的明日早朝再议。”

“是。”侍书点点头,转身出了内殿,见众宫侍仍旧侯在门外,有几个已经冻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青紫渐现,便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伺候。

站立太久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刚进内殿的门端着痰盂的那个便打了趔趄,后面一位刹不住,一脚踩上对方的裙摆,两人顿时滚作一团,手里物什撞在镶金的梁柱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杂乱的响声,安玥转过身怒视着他们,吼道:“滚出去……”

浑身打了个哆嗦,这群宫侍里资历最老的入宫已有八年,服侍安玥也有个四五年了,见过他发怒的机会不少,却从未有一次如此失态过,况且有了侍书之前的提示,众人哪敢再留,连忙搀扶起地上那两个,逃一般奔了出去,安玥转过身,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情绪,便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好凶哟。”容卿吐了吐舌头,弯了弯眉眼,笑的好似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吧,回头叫娘亲去你家提亲,娶你做我的夫郎。”

迷茫了三个日夜,始终未想通她为何要舍身相救,人若是用全部思绪执着于一件事情,便会在泥潭里越挣扎陷得越深,最终钻了牛角尖,而此刻眼见容卿醒来,脑中顿时豁然开朗,他抬手覆到她额头上探了探,将手收回来,掏出袖中丝帕擦拭一番,淡淡道:“莫非烧傻了,竟说起胡话来。”

见他似是不信,容卿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捶打着额头,五官扭曲到一起,痛苦的嚎叫起来:“哎呀喂,胸口好疼,头也好疼,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是在哪里呀?娘亲,抱抱,要娘亲!”

“当真不记得了?”安玥忽的站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虐待自己的脑袋,突然手背上一凉,连忙低头看去,然后便呆住了。女子流血不流泪,虽有过女宠无数,却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如此过……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无声的哭泣着,泪珠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滑落,落在手背上,却直接烫进心里,胸口左侧一阵酸酸麻麻的抽痛。

“来人!”安玥高喊一声,却无人应答,这才记起当值的宫侍已被自己赶走,便抬手在容卿手背上拍了拍,安抚道:“莫哭了,服几贴药,总会能想起来的,本宫这就去着人宣御医来替你诊治。”

容卿泪眼朦胧的看向他,抽噎道:“万一,万一永远都想不起呢?”

“想不想得起又有何关系?本宫总不会亏待你便是。”安玥哼了声,似是想到什么,又低低的说道:“若是真傻了,倒更好。”

说完抽回手,抬脚便往外走去,容卿一把扯住他袖子,破涕为笑:“骗你的。”

第15章

御医还是被宣了过来,容卿此番伤势颇重,孙云恰逢当值自是无法,其他人则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她有个好歹赔上身家性命,于是开春才入职,在太医院里资历最浅的洛玉筱便被推了出来。

这洛玉筱,容卿倒也识得,先前受过大刑手脚尽断,在竹园养伤的那个把月多是由她来帮忙换药,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见她背着药箱战战兢兢的挪进殿内,便抿唇一笑算是招呼。

太医院那边得来的信息,说是昏迷不醒凶多吉少,洛玉筱见容卿醒着,吃了老大一惊,同时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脖子上的脑袋总算暂时无忧,匆忙给安玥行了个礼,将药箱往桌上一搁,奔到床边执起她的手便探起脉来。

诊完脉,拿手背贴上容卿额头探了下温度,见未出现发烧症状,便又掀开棉被,将容卿贴身的寝衣敞开,露出受伤的胸口以及腹部,厚厚包扎的白绫上渗出了血,有些初初冒出,触手冰冷湿滑,有些则早已干涸,与皮肉粘在一起,不能直接揭下,洛玉筱打开药箱,取出把剪刀,拿掉宫灯的盖子,在烛火上烤了烤,将白绫从侧面豁开,剪掉四周不打紧的部分。

“洛太医行事愈发稳重了,不愧是孙副院判带出来的徒弟。”手脚筋脉受伤那会她每每来替自己换药都会紧张的手抖,现下却是驾轻就熟,容卿少不得要出言打趣一番,只是片刻后,她便再也笑不出来。

药汁被涂抹到胸前白绫上,只稍稍浸润,便用力揪着往下一扯,容卿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呼吸一窒差点抽过去,视线往下移去,便见碗口大的一个疤,四周白肉横翻,没了白绫的束缚与阻碍,鲜血正汩汩流出,滑过另外一侧白皙的浑圆,落在雪白的寝衣上。

“姑娘莫要乱动!”眼见血流成河,洛玉筱一把将容卿按回床榻上,手脚平放两侧,脖颈用枕头高高垫起,拿银针封住几处大穴,取过金创药便往上倒。

没有麻醉剂,滋味堪比生吞活剥,容卿疼的浑身乱颤,两手在床头胡抓乱摸,似溺水的人想要寻找一段可以栖身的浮木,安玥瞥了她的胸口一眼,低俯了下身子,将手掌缓缓递送过去,容卿连忙一把握住,骨头攥的咯咯作响,却硬是嘴唇紧咬连哼都没哼一声。

上完药,用沸水煮过后又晾干的白绫巴扎好,转头再去处理腹部,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大功告成,洛玉筱抬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转头一旁的秦公公拱手道:“劳烦公公将我师父开的药方取来,下官瞧下是否要更改一二。”

“药方在我这里。”侍书闻言从袖子里将药方取出,洛玉筱连忙走前几步接过来,堆笑道:“有劳侍书公子了。”

洛玉筱将药方铺到桌上,反复看了几遍,这才取过一旁烟台上搁置的毛笔,在上面划了几笔,捧起来送回到侍书手中,解释道:“姑娘高烧已退,去热的几味药不必再用,其他的照旧便可。”

太医院有药房,并有专门负责煎药的医童,各宫的主子只须派人将药方送去并候着取药便可,无须自己动手,侍书点点头,转手将药方递给身旁一个宫侍,那宫侍便小碎步往太医院跑去。

洛玉筱将一概用具收进药箱,向安玥行了大礼便欲告退,想到自己师傅孙云的处境,虽知人微言轻,终是不能坐视不理,便勉力多言道:“下官才疏学浅,医术与师傅相差甚远,为确保姑娘无恙,还须她来探查一番方可。”

安玥静默不语,洛玉筱越站越心惊,即便屋内暖意十足,凉意却沿着脊背往上爬,两腿禁不住抖起来,安玥抬头瞟了她的下半身一眼,冷哼道:“退下吧。”

“是是是,下官告退!”得了赦令,洛玉筱背起药箱便往外奔,出殿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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