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拐,梁赫谦扬扬下巴,“给你找的地儿,行么?”
阮念一抬头,心脏突然缩紧,面前的正门是青灰色的仿江南石墙,高拱柱有石刻雕艺,门前的暗色的牌子题着小区的名字。
西郊檀宫。
是这燕京城地价最高昂的高端住宅区,他们公司本就是做地产投资的,她多少耳濡目染,听闻这里的房价是大六位数打头,看房严格验资,小区内只有独栋别墅,纯中式复古园林风格,山水环绕。
“你什么时候在这有朋友了?”阮念心下紧张,“不是,怎么是这啊?”
“不是外人,我哥的家产之一,他不一直在国外吗,这里空了多少年了,我刚把他送老宅了,他不回来,放心住,光我知道,他在燕京五六套房吧,甭担心了。出事儿算我头上。”
阮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不好再麻烦人家,将就一晚算了。
梁赫谦开车,跟保安打了招呼核验了身份才进去,车子往里行驶了一段距离,停下的时候,梁赫谦手机正响起来,阮念识趣下车,超跑瞬间倒车离开。
她拎着包站在道上,
入目的,是一片纯中式的别墅庭院。
青砖瓦,翘檐顶,大理石的廊柱,院中做了池塘水景,回廊桥蜿蜒覆上,水中有几株水莲如浮萍安逸,院中有两棵巨大高耸的树木,一棵枝杆繁复密集,一棵枝杆简略,似乎正沉睡在冬天。
但院中仍绿意盎然,斑驳的竹林在月影下婆娑而晃,红豆杉与蓝湖柏错落有致,竹林一侧,有一处幽静亭榭,那儿摆着一张檀木长桌与四方高椅。
此时,一道男人的身影,正坐于檀木桌前,似乎也是刚回来的模样,黑色的长款毛呢大衣,深灰色的围巾松散地系于颈间。
他一只手正在接电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只青花瓷茶杯。
那夜风混合了竹林松涧的清冽,融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焚香味道,像孤远寒山之巅屹立的白玉兰。
他身姿俊雅,气质斐然,如瑶台月下风,似冬夜的浮白流云。
风霜寂静,霜月清明,虽是朦胧的冬,院中仍浮翠流丹,色调若春晓。
男人抬眸看过来,仿佛烘炉中融化的一片薄雪,就那样绵长的一秒钟,她的心脏悸动绵延。
似乎是听到动静,庭院一角发出窸窣声响。
一只黑白灰相间的陨石边牧站在水池边,垂着毛绒绒的尾巴,有点警惕地看向她。
“进来吧。”他只是看了一眼,淡淡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和而带有一丝距离。
阮念脑子宕机,她迈进来,开口差点结巴,她大概……已经知道了这是谁。
梁西闻,梁赫谦的大哥。
那个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事业狂大哥。
她不是完全一面没见过——阮念好歹也是在燕京长大,只是大学才去了临市津海,上学时季霜每年都会带她去梁家做客吃饭,她见过梁西闻两次,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只不过,她也不确定梁西闻又是否会记得她。
“我……今天忘带了家里的钥匙,托梁赫谦帮我找个住处,他说你今天不会回来……”阮念迅速窘迫起来,脸颊发烫,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没事,我等会要出去,你可以在这儿,”梁西闻站起身来,勾了勾手指,边牧犹豫了几秒,隔着远远地看着阮念,眼神警惕,梁西闻莞尔笑了,“十一胆小,不咬人,有点认主。”
阮念松了口气,蓦地想起什么,慌忙解释,“你好,我是阮念,季霜的女儿……也是梁赫谦的朋友。”
“你好,梁西闻,”他淡淡一笑,颔首示意她进来,“阮念,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