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个披风雪斗篷的军人站在门口,店家是识货的,看衣裳和气势便知孟聚是个军官,而且身份不低——这种人可是很少光顾这种小店的。
店小二连忙迎上来:“长官,大冷的天,快进来。您是要找人,还是吃点东西?”
“喝酒,给我找张桌子。”
“啊,长官,实在不好意思,您也看到了,今天下雪,大伙儿都窝在这了,实在没空桌子了。要不,我们给您安排着和谁凑一桌?委屈您了。”
孟聚也不答话,扫一眼堂内众人,径直走到一张桌子边上。
这桌坐的是三个市井闲汉,正在划拳猜码喝酒。三个汉子喝得眼睛通红,扯开了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口,动作张狂,满口污言秽语,看样子便知不是善类。
孟聚站在旁边冷冷地望着他们,却是一言不发。
看孟聚是个军官,那几个汉子本来还不想理会他的,但无奈孟聚站着不走,被人这样俯视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一个喝红脸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喷着酒气喊道:“兀那军汉,你看着我们做甚?要喝酒,自己买去!”
“这张桌子我要了。”
听得孟聚这么说,三个闲汉都放下了酒杯,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孟聚。其他桌的客人都察觉了不妙,喧哗和吵闹声渐渐低下来,大伙儿的目光都望过来。
店小二流着冷汗上前扯着孟聚衣裳:“长官,长官,这位钟哥是七爷的人,招惹不得,会有麻烦的。跟我这边来,这边有干净的桌子……”
“我就要这张桌子。”
“啊,这……”
一个酒糟鼻汉子拍案而起,醉醺醺地指孟聚喝道:“你这军汉,存心是来找事的吧?你也不打听打听,钟哥那是鬼七爷的左臂右膀,靖安城里那是跺一脚震三震的好汉,你竟敢……”
“啪”的一声轻响,一块黑乎乎的物事打在了酒糟鼻汉子的鼻子,他“哎哟”呼疼一声,随即暴怒:“你这厮竟敢动我!太岁头上动土~弟兄们,废了这丘八~”说着,他已把手摸进了衣襟里,看样子是想掏家伙了。
“老六,且慢。”说话的是第三个汉子,他个子不高,鹰钩鼻,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目光依然锐利。他看到孟聚砸人腰牌的白狼头标志,眉头一蹙,随即舒展,起身道:“老六、丁虾,我们走。”
“钟哥,这厮实在欺人太甚!我们怎能……”
“走。”钟哥起身,岳恃渊停地朝孟聚抱拳行礼:“既然是靖安署的长官,你是官,我们是民,看蓝总管的面子,我们且退一步。不过山水有相逢,长官也莫要欺人太甚了,要知道我们可不是……”
“你到底走不走?”
钟哥脸上抽搐,他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酒馆。酒糟鼻和红脸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跟着出去。
孟聚在桌前坐下,店小二连忙把桌子收拾了:“长官,您要点什么?”
“酒,最好的酒!”
“好的,您要点什么菜呢?”
“不要。”
店小二暗暗叫苦。这军官一脸的伤心,看来是要借酒消愁了。酒店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存心喝酒撒疯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个军官,他没喝酒就开始闹事了,把钟哥都逼走了,喝醉了还不要拿刀砍人啊?到时谁敢管他?
“长官,还是弄些吃的吧,大冷天光喝烧刀子伤身啊!小店的炒菜还是蛮可口的……”
孟聚斜着眼睛望他:“叫你上酒就上酒,啰嗦那么多作甚?以为大爷没银子买酒吗?”他丢了一块碎银放桌上:“全部买了酒,给我送上来!”
看到那块碎银子,店小二脸都愁成了苦瓜:五个铜钱一碗的烧刀子酒,这军汉打算要喝多少?
“长官,我先给您上两壶烧刀子,银子存在帐上,喝完了再结行不?”
“啰嗦!快点酒来!”
一碗烧刀子酒下肚,孟聚整个喉咙都被辣得滚烫,全身发热出汗。这种小店的酿酒谈不上什么醇厚和口味,唯一的好处就是够烈够爽。连喝了几碗烈酒下肚,孟聚全身出汗,人象踩在云端一般飘飘然,顿觉世间万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叶迦南那小妞爱跟谁便谁,老子还看不上她呢!
他抓住店小二啰啰嗦嗦地说:“女人嘛,是祸水!看着都讨厌,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这么说?”
“是是,长官您说得对,女人是祸水,祸水……要不,我给长官您上一盘炒牛肉?很香的,您先吃点菜垫底再喝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