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之后你再下聘怎么办?」
「你……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答应我要厚待曹小姐。」
「我会的。」
「像真心娶过门儿的妻子那样,不是装样子。」
「嗯……我明白。」
两人穿好衣服一起出了客栈走了一段路。
「就到这儿吧。」夏文敬停住脚步。
「那回大宁之前我就不再去找你了。」
夏文敬垂下眼帘,「你……保重。」
梁峥不以为意,笑了笑,「很快就会再见的。」
夏文敬皱皱眉头,拱了下手,转身走了。
十天之后,梁峥借着临近年根儿前去拜年的理由,把金陵的大小朝臣从上到下该打典的全都投其所好带着钱物拜访了一遍,户部的官员更是家家都送了重金。等到他走时,亲自前来加上派人送信的竟搞出了好几十人。
曹月妍一开始不肯吃饭,被梁峥威胁着逼她吃了些东西。后来上路离开金陵,梁峥绞尽脑汁想出个办法让乌力吉把她逗笑了一次。
曹月妍虽然不知道梁峥到底为什么要娶她,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为了她。一路走下来看得出梁峥对自己的无奈与愧疚,最后曹月妍也就认命缓和了对梁峥的态度。
再后来梁峥把曹月妍留在大宁,她每天独守空房看着梁峥的哥嫂都有几个孩子满院子疯跑觉得很是羡慕。又想既然已经无力改变什么,要是再孤独终老也未免太可悲了些。便在有一次梁峥回大宁的时候说自己也想要个孩子。
有了身孕之后,曹月妍便把夏文敬埋在心底,一心等着孩子出世,不再做他想。夏文敬与曹月妍这段跨越了十年、几经周折的复杂感情也终成镜花水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梁峥走了之后夏文敬还是常去桃花亭,不过不会再在酒醉之后乱念什么诗了。偶尔自斟自饮喝得如坠云雾,便一个人静静地伏在桌子上想着梁峥的种种以及各种跟他理不清关系的人和事,常有时光倒流、时空交错之感。
以前想起这个人来,像是心被人拿手攥住,胸口闷痛,无法呼吸。现在想起他,痛虽还痛,却是清清楚楚的一道伤口摆在那儿等着它愈合就是了,清爽许多也痛快许多。
婚事、曹家、梁峥,成了锦衣卫和夏家无人敢再提及的事情。父子两人各怀心事,以前在一起时候也没有多少话,现在偶尔见面,能说的话题似乎就更寥寥无几了。
风言风语、蜚短流长大都来得快去得也快,有关猜测梁峥和夏文敬之间恩怨情仇的各种谣言,在成为了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段时间不久,就被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取代了。
明洪武三十一年,初夏,太祖朱元璋崩,孙朱允炆嗣,次年改号建文。
国丧不久朝事清闲,地方呈上来的公文、诉状也比往日少了许多。这天夏文敬在都察院闲来无事正准备趁着天好出门去四处逛逛,结果有人跑来通报说北平又来信了。
夏文敬表面上无奈叹息一声,心里却还是止不住一阵欣喜。
大半年来,这信已经不知是第几封了,有倾诉相思之苦的,有邀夏文敬前去相见的,也有忆及最后一晚的翻云覆雨看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只是夏文敬从没回过,看完了心里或甜或酸、或苦或涩,总是脸上淡然一笑,抬手付之一炬。
可这回的「信」与以往不同。夏文敬看着被放到他手上的一个小包袱有些发愣:这是……什么东西?
托着包袱走到桌旁,夏文敬把它放到桌面上打开重重包裹。三层系得牢牢的布结解完了是一个木匣,打开木匣是一个锦盒。夏文敬皱皱眉头:这玩儿的是什么?
再打开锦盒是一个锦缎袋子,夏文敬又耐着性子把袋子打开。
「火……火镰?」夏文敬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包成这样,就为了送个火镰?!
夏文敬把个火镰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除了上面的银饰花样还算精美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镶什么黄金翡翠夜明珠。
干嘛弄得跟传家之宝似的?!害我好奇了半天!夏文敬随手打开火镰看了一眼,咦?里面除了火石和火绒还有一个纸卷。他把纸卷倒出来小心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细细的小字:过往数年,忆及子矜思无所托,今至京中,做此二镰与卿共存。
夏文敬更糊涂了:这是他离开金陵前找人做的?为什么当时不给我,倒要拖到现在大老远地从北平让人送过来?真是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夏文敬把火镰往腰上一挂,离开都察院往街上去了。
明建文元年,己卯。
北平,春。
梁峥早早知道了夏文敬要以都御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