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流泪,忙起身劝道:“姐姐莫哭。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你莫伤心,我……”
“我怎能不伤心?咱们爹娘去的早……我又是女流,不能顶门立户。好在婆家宽厚,对咱们姐弟多得关照……我那时想着,咱们已是得了人家的恩,不能再得寸进尺要人家出资供你念书。这才……”她哽咽起来。
我心中酸涩,又见她以衣袖拭泪,忙在室内找了巾帕递上,道:“姐姐快别哭了,我知道你将我送到药堂是想让我学一技之长,成…人后也好安身立命……我心里从未怪过你。只是……只是这婚事……”
“婚事的事你再想想,我也不逼你。”她忽然截断我的话,道:“今日已经晚了,你又带着玄儿在外玩了一天,想是累了,早些歇息吧。”说着起身走出,又转身将房门轻轻带上。
我呆呆然看着她移步出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月十五,晚间用过饭,我正在房内收拾医书准备回药堂,姐姐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看我手中的包裹,继而问道:“就要回去了?”
“是。”我答。
她犹豫一下,继续道:“荣安堂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我微微皱眉,不想多言,敷衍两句便拿起包袱要走。她趁我不备,从我手中一把夺过包袱,笑道:“天已黑成这样,你带着包裹出门也不怕被人打劫。不如再多住一晚,明日早些起来就是。”
我怔住,“可我是店主,若……”
“什么店主?我只知道你是我弟弟。弟弟尚未成家,在姐姐家多住一晚又能怎样?你三更半夜拿着包袱满街乱跑,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安心?”她抱着那包裹移步门外,边走边说道:“今晚月圆无雨,我叫你姐夫过来陪你喝几盅。”
——定是她见说不动我,便叫姐夫来劝。
我先一步抢出门去,返身道:“姐姐说得是,今晚月圆,我便出去散散。逛一逛灯市。”
她一呆。
我就着月光,忽然看见她鬓间似有一根白发。
我突然记起昨日与她的对话。想她这几年既要伺候公婆操心家事又要替我谋划前程……我不由心生愧疚,软道:“我只出去散散……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她一笑,“散散也好。去吧,我叫你姐夫等你。”话毕便抱着包袱转身回了她的卧房。
我看着她离去,也转身出了门。
我乘船过了湖,顺着湖岸走到河坊街。
这一日正是上元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到处是叫卖各式吃食玩物的商贩,我逛了一时,渐觉无趣。正将要转身回去之际,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的白色身影。
我一怔,又仔细一看。
那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白姑娘。
我欣喜若狂,推开人群向前冲去。
那白姑娘似是向我望了一眼,突然转身与同行女子疾步离开。
河坊街虽不比御街热闹,但也游人众多。我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追了一时,却仍是将人追丢了。
……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夜色已深,我推开院门,却见姐夫正在厅中等着我。
他见我回来,忙起身将我迎进去,又拉着我进了他与姐姐的卧房,那房中早已备好酒菜,我呆了呆,道:“这么晚了……姐姐呢?”
他推着我进屋坐下,道:“你外甥这几日总是半夜发梦,睡不安稳,她陪你外甥睡去了。”
他转到我对面,给我斟上酒,坐下道:“来,趁着今日得空,咱们两人喝上几盅。聊上几句家常。”
我谢过他,略抿了一口便推说明日还要赶去店内。他将我按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我听了你姐姐的话来做说客,是不是?”
我连称不敢。
他一笑,道:“说起来,你姐姐也是好心,只是她好心没用对地方。这婚嫁之事虽由父母做主,但总得你情我愿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