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不不不,你可没蠢到会相信这种事。我为的从来都不是权力。而是控制。你父亲难道什么都没教给你吗?骑士团太过自满了。几个世纪以来,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获取权力上:贵族头衔,教会和国家的职位。我们编出这些谎言是为了引导大众,结果自己却陷了进去。”
“我要杀了你!”她喊道。
“你没听懂我的话。杀死我什么也改变不了。等我们的圣殿骑士兄弟见证旧制度崩塌的时候,他们就会改变想法了。他们会回到暗处,而我们也终于能做回幕后的掌控者——这也是骑士团最初创立时的目的。所以来吧——有能耐的话,就杀了我吧。除非你能施展奇迹,变出一位新国王,彻底停止革命的进程,否则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从热尔曼看不到的角度发起了攻击,但不走运的是,我的袖剑没能解决掉他。他的剑愤怒地劈啪作响,一颗蓝白色的能量球以炮弹般的速度射出,也在我们周围的墓穴造成了炮弹般的破坏。石块纷纷落下,而我被灰尘包围——下一瞬间,一根倒下的圆柱压住了我。
“阿尔诺!”她喊道。
“我被压住了。”
无论那颗能量球是什么,热尔曼显然都没能自如地操控它。他倒在地上,正努力爬起身,一边咳嗽,一边眯起眼睛,透过翻腾的灰尘看向我们。洒满碎石的地面让他几乎立足不稳。
他弓起身子,站在那儿,考虑着要不要解决我们,但显然得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转过身,逃向墓穴的更深处,他的剑喷溅出愤怒的火花。
我看着埃莉斯绝望的目光从暂时无法动弹、需要帮助的我,转向快步离开的热尔曼的背影,然后再转向我。
“他就要逃走了,”她说着,目光带着沮丧,等她再次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犹豫的表情。两个选择。留下来让热尔曼逃走,或者去追他。
说实话,我早就知道她会如何选择了。
“我能解决他。”她说着,下了决定。
“你一个人不行的,”我说,“先等我出来。埃莉斯。”
可她已经不见了。我大吼一声,挣脱了石柱,然后爬起身,跟了上去。
如果我再快个几秒钟挣脱(就像我说过的——她走向死亡的每一步都是由几秒钟的差别决定的),我就能扭转战局。因为热尔曼正在奋力抵抗,他残忍的脸上满是疲惫,或许他的剑——在我看来,那东西简直像是有生命一样——察觉到了它的主人即将败北……于是在一声巨响和轰然爆发的能量中,它化作了碎片。
那股巨力将我震倒在地,但我最先想到的却是埃莉斯。她和热尔曼都处在爆炸的正中央。
透过飞扬的尘埃,我看到了她的红发:她躺在一根石柱下面,一动不动。我跑上前去,跪在她身旁,捧起她的脸。
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光彩。我想埃莉斯在死去的几秒前看到了我。她看到了我,双眼也最后一次浮现出神采——然后消失不见。
我没去理会热尔曼的咳嗽声,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缓缓地松开双手,让她的脑袋躺回地上,帮她合拢双眼。然后我站起身,穿过满是碎屑的房间,来到他躺着的地方。他的嘴角冒出血泡,注视着我,眼看就要死了。
我跪了下来。我直视着他的双眼,袖剑刺出,了结了他的性命。
热尔曼死的时候,我看到了又一幕幻景。
——请允许我想象一下埃莉斯会在这时做出的表情。那种半信半疑的表情。
这次的幻景和别的那些都不一样。我不知为何也在幻景里,这点和从前截然不同。
我发现自己站在热尔曼的银器作坊里,看着银匠打扮的热尔曼坐在那里,制作着一枚胸针。
在我的注视下,他抱住脑袋,开始喃喃自语,仿佛头脑中有某个声音在质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我思索起来。就在这时,身后有个声音传来,让我吃了一惊。
“精彩。你击败了恶人。你脑袋里的这幕道德剧就是这么来的?”
幻景里的我转过身,看到了发话者,却发现那是另一个热尔曼——年纪更大,我也更熟悉的那个。
“噢,我并不真的在这儿,”他解释说,“我也并不真的在那儿。这一刻的我还在圣殿的地上血流不止呢。不过看起来,洞察之父给了我和你谈话的时间。”
场景突然变换,而我们回到了圣殿底部的秘密墓穴,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埃莉斯也不见踪影。我所看到的是从前某个时候的墓穴,在这里,年轻得多的热尔曼正走向一座圣坛,圣坛上放着德·莫莱的文稿。
“啊,”我身后的那个“向导”热尔曼说,“我的最爱之一。你看,我那时并不理解脑海里萦绕的景象。金色的高塔,闪耀银光的城市。我以为自己快发疯了。然后我发现了这儿——雅克·德·莫莱的墓穴。看了他的著作以后,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明白我以某种方式和几百年前的德·莫莱大团长联系在一起。明白我是被他选中的人,注定要清洗骑士团数百年来的堕落与腐化。我的责任是净化这个世界,让它恢复成洞察之父希望的样子。”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而高阶圣殿骑士们正在向热尔曼下达判决,要将他逐出骑士团。
“先知们在自己的时代通常都不受赏识,”他在我身后解释道,“流亡和贫苦迫使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策略,并寻找达成目标的新途径。”
场景又一次变换,我的眼前出现了恐怖统治时期的景象。断头台的利刃抬起又落下,就像钟表的滴答声那样,从不间断。
“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