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查找间忽见那惜薇小姐走了过来,满是警惕地盯着我,问道:“灵歌,你在此处做什么?”
“灵歌只是想看看这窗户是否能打开。”我不紧不慢地道。
惜薇小姐抬眼看了看那窗户,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不若我一脚将窗户踹开好了!”说着便摆起架势作势欲踢。
我吓了一跳,这惜薇小姐怎么……这么豪放?连忙一把抓住她,道:“这窗棱子这么硬,当心伤了脚……”
惜薇小姐一笑,道:“灵歌难道忘了,惜薇可是跟家父学过几年拳脚的!踢碎这扇窗户当不成问题!”
喔,原来她会拳脚,怪道行动有些不拘小节呢。话说我倒不是怕踢疼了她的脚,关键是恐她这一踢之下万一毁了线索便糟糕了。于是忙道:“惜薇,家兄在衙门任职,曾对灵歌说过,保护犯案现场不被破坏是最为重要的事,一旦破坏掉便会失去很多能够找到凶手的线索,因此灵歌认为暂时还是莫要毁掉这窗户的好。”
惜薇小姐听了我的话后盯着我看了一阵儿,道:“想不到灵歌你原来是个蛮冷静的人,看样子大家对你的评价当不得准。”
“哦?大家是如何评价我的?”我好奇地问道。
惜薇小姐笑起来,道:“说了你可莫要生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们说你……像个蔫茄子,既胆小又没什么主意,无论怎么欺负你你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时常跟在心颜她哥哥的屁股后面跑,人家连正眼也不瞧你。还说你动不动就哭鼻子,一哭就很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小的时候常常是被你哥哥找到后背回府去的。除此之外你还常常遇到倒霉的事,大家都说你是衰星投胎,因此谁也不肯同你做朋友……”
喂喂喂!就算说的是前任岳灵歌的种种不良品性,好歹姐姐您也说得婉转一些嘛!……唔,至此我才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岳灵歌几乎没有一个体己的朋友,原来大家怕被她的霉运传染上身呐!——还好还好,看来不是我这个第二任的问题,是原版岳灵歌本身的招祸体质作祟,阿弥陀佛,可以放心嫁人了……
我叹口气打断惜薇小姐的话道:“惜薇若再说下去,只怕灵歌又要哭很久了……不知灵歌方才说的惜薇认为如何?”
惜薇小姐点头道:“既是令兄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反正人也死了,就算我们进去也没什么用处。武明玉这副样子必是被人所杀,只怕那凶手早便逃了,因此才将软桥烧掉,好腾出充足时间逃跑,阻止我们及时报官……”
嗯嗯……这种说法看似也是一种解释,但是凶手要怎么逃掉呢?飞仙阁的南门外晚上有人值夜,应该是正对着别苑的大门的,如果凶手是从大门逃走的话,必定会被人发现,况且方才看那大门仍是从里头上着闩的,显然没有人开过那门。或者凶手是个会轻功的高手,不必走大门也可以飞过山墙去,然而若如此的话,她又何苦费半天的劲弄个密室出来呢?以她的功夫完全可以将武明玉杀了后将尸体背着带到山里埋了,什么罪证也不留岂不更好?
她之所以要弄个密室出来正是为了给查案之人造成假象以洗脱自己的嫌疑,既需要洗脱嫌疑就证明她肯定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如果单为了洗脱嫌疑就没有必要烧桥,烧桥的目的显然还是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她还要杀人。因此我推断凶手定然没有逃走,她还在孤峰之上,这里所有的人都可能是凶手,所有的人也可能都会成为下一个被害者。
我凝视了眼前这位惜薇小姐一阵,在心内掂量着她是否可信,毕竟据她自己所说她是会些拳脚的,若凶手是她,要杀个弱小姐易如反掌,况且武明玉死前还醉卧在床,别说她惜薇了,只怕就是我都能很轻松地杀掉武明玉。……唔,等等,我方才想了什么?——武明玉死之前醉卧在床……昨天午饭时被几名小姐按住灌酒的那位瘦瘦小姐不正是武明玉么!莫非是凶手有计划而为之?
正琢磨着,便听得惜薇小姐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学艺不精,当初原要跟着父亲继续学武,却又吃不得苦,否则将那轻身的功夫练好了,此刻便可飞跃过这断崖去,将大门开了下山报官,我们便不用等到明日才能脱困了。”
听她这口气,她的父亲大约是位武官,难怪她眉宇间隐隐有着股英气,与那些个娇柔扭捏的千金大小姐并不相同,倒蛮合我的口味。然而真凶尚未确定之前,对谁都不能放松警惕,以防被人扮猪吃老虎。
于是佯作焦虑地道:“如今却可怎样才好呢?只怕守着明玉小姐的尸体……大家谁也安不下心来罢?”
惜薇小姐皱皱眉,道:“安不下心来也得安,现在除了干等,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且回房去了,一早起来竟还未来得及梳洗呢。”说着冲我行了个颔首礼,转身回飞仙阁内去了。
这一件案子乍看之下当真是无从追查起,倘若岳清音在此就好了,至少还可以从武明玉的死亡时间这条线索上展开推理。就我方才从那门上的窗洞往里看到的景象,武明玉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应当至少是在黎明之前便遇害了,那个时候除了值班的下人,所有的千金小姐们应当都在熟睡之中,因此还是先找个下人来问问吧。
于是便也回至飞仙阁内,见厅中已少了近一半的人,想是各自躲回自己房间中去了,剩下的一半都在厅中椅子上坐着,要么呆呆地互相望着,要么便抱在一起低声啜泣,要么则面带惊慌地不住打量着阁内的各个角落。
我看见一个小丫环正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根堂柱后,便轻轻地走过去叫她,和颜悦色地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行了个礼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彩元儿。”
我便随意地往柱子上一靠,笑道:“你来这儿多久了?”
彩元儿答道:“回小姐,奴婢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喔……”我继续用慈且善的目光望着她,“平日里你都只待在飞仙阁么?这次绣艺精社你都负责些什么?”
彩元儿点头,道:“奴婢负责端茶倒水和值夜……”
“值夜的话……是怎么个值法儿?”我做出一副因无事可干而想同她好好闲聊几句的样子问向她。
许是我的笑容还是比较具有亲切感的,小丫头渐渐放松下来,大概又因这会子夏红裳心里头正乱,没空吩咐她们这些下人做事,因此她也正觉无所适从,同我一聊便也可缓解自己不知该干啥的尴尬。于是答道:“我们四人一班,晚上每半个时辰绕厅巡上一圈,从每间房门前走一遍,恐有小姐半夜里需要伺候,便可及时赶到。”
“那么,不绕厅的时候你们都在何处待着呢?”我又问。
“不绕厅的时候便在厅中央坐着。”彩元儿答道。
“飞仙阁的四扇门,门内门外都有人整夜看守么?”我继续问道。
彩元儿点点头,道:“有人,共有八名嬷嬷守着,每扇门有两名,门内一名门外一名,一整夜都不离开的。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呢?”
大约是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多,小丫头忍不住好奇地反问我。我轻叹着道:“因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难免害怕,忍不住想问问,听彩元儿你这么一说,我才算放下些心来,否则今晚只怕连觉都不敢睡了呢。”
彩元儿被我一提这次的杀人事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口中却勉强道:“小姐莫怕,奴婢们今夜……今夜还会执夜的……”说话间自己已然先怕了起来。
依彩元儿所说,昨天晚上在大厅内的除了四个巡夜的丫环外,在四扇大门处还有各有四名嬷嬷,也就是说整个厅内一共有八个人从各个方向盯着厅内的一切动静,凶手不大可能从自己的房间开门出来再到武明玉的房间去而不被人发现。为了确认这一想法,我便又问向彩元儿道:“昨晚你们执夜,可看到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过么?”
彩元儿很果断地摇摇头,道:“昨晚并无一人从房内出来吩咐奴婢们伺候,奴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