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朝她灿烂地笑起来,握住她的手。我敢说就算是这个瞎眼的女人,也能从这一握中感受到她的笑容的温暖。
“刚才我跟她聊天,说起昨晚的事,然后想到一个很棒的主意。布西诺啊,你肯定会喜欢这个主意的。它太完美啦。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钱?啊四十个金币,你说的,对吧?”
“我……”虽然现在疏浚船或许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但我却不愿意将家底透露给外人听。“我……我不知道。”
疏浚船立即听出我话中有话,站了起来,把手从小姐手中抽出,拉过披巾——我们还没倒霉的时候送给她的那条——遮住她的身体。“我要走啦。我……有人请我去城里另一边看一个晚产的女人。”她朝小姐鞠躬,然后转向我。“如果你需要我,布西诺阁下,请你给我送个信,我就会来。”
小姐兴奋得等不及她走出门外。
“喂!四十个金币,对吧?”
“是的,”我说,“四十个。但是……”
“加上那个商人钱包里的九个。勋章不值钱,这我知道,他的匕首犹太人也不会要。我们的书怎么样?阿斯卡尼约留下的那本彼特拉克的书,锁头很精美的那本。我们肯定能拿它卖点钱,对吧?上帝知道它跟在我们身边多久噢。它虽然已经磨破了,但封面压花是黄金的,夹子是白银的,都是罗马印刷品中最好的。犹太人会要的吧?”
“我不知道,”我说,“我们甚至都打不开它。”
“我们可以把锁头劈开。”
“这样会毁掉它的一部分价值。你的意思……”
“就算这样,它还是足够好的,对吧,阿斯卡尼约都想依靠它来重整旗鼓呢。喂,如果它能给我带来十五个金币,那么我们就有六十四个了。我肯定有六十四个就足够了。”
“足够干什么?菲娅梅塔……我们在说什么?”
“买一艘船啊。我在说我们要买一艘自己的船。一间浮动的卧房。天哪,我都不知道以前怎么没想起来。我今天早上跟艾琳娜说起坐船来的那几个恶棍的时候才想到的。你还记得吗——第一天晚上那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当然。我怎么会忘记?那金色的帷幕、她头发中那双慵懒的手、那穿过水面的绮靡场面。我们刚来时又累又害怕,但它的香艳还是让我着迷。
“有点冒险,但我发誓这种办法行得通。船上的女人可不是站街的婊子。她们是威尼斯才有的。我妈妈总是跟我说到这里来的商人喜欢她们的浪漫。人们只有在这里才能有这样的艳遇。所以最好的女人可以要到最好的价钱。只要她们和她们的船足够华美。”
天哪,有些船是金黑色相间的凤尾船,船上有舞动的红灯笼,船舱像具体而微的卧房,帘幕是丝绸和缎子做的,皮肤乌黑发亮的萨拉森船夫载着他们度过长夜,不消说,他们若有别的要求,船夫也会听命。我当然对他们产生过好奇心。他们是什么人?要多少钱?要多久?
“天气呢?”我说,“现在这个季节,被大河道上的寒风一吹,那些鸡巴不会觉得有多么浪漫吧。”
“我知道。时机不是最好的。但天气正在变暖,可以供船避风的地方也不少。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有固定的收入,不用仰人鼻息了。疏浚船会帮我们的,如果幸运的话,我们甚至还能找到保护人。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我们过去做的事情。但这算是一份工作。你说对了,我们必须从某个地方开始。我妈妈说过,女人找到合适的顾客就能过上好日子。”
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听她的,也因为她的兴致勃勃总比她的愤怒或者我们的绝望好上一千倍,我知道最好还是别浪费唇舌去争一场我赢不了的辩论。
“很好。我会带那本诗集去找犹太人。”
[1]在意大利语中,比安基尼(Bianchini)的含义是白色。
[2]在意大利语中,菲娅梅塔(Fiammetta)的含义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