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
又问:
“当上了导演了吗?”
王守艺讪讪一笑:
“早离休了。”
又鼓起勇气问候:
“你好吗?我那个时候——”
她有掩不住的兴奋:
“我打香港过来呢——我现在已经有香港身份证了。瞧,三粒星!”
把身份证掏出来,傲然展示。
她轻快而亲切地安慰他:
“得感谢你的抛弃哪。”
还不待他反应,她笑:
“见到你挺高兴的!”
不问近况,不管去向。黄月媚重逢当年那英俊颓废太有性格的艺术家,他竟如此憔悴,自己活得比他好,不知是幸运,抑或悲涼?
她目送自己一度深爱的人,走入人群和泥尘中。
她目送着,直至看不见。
仍以目送。
不知耽搁了多少时间。过关回港时,顺便又买了一些蔬菜作掩护。神情恍惚。
这回有点麻烦。
海关工作人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过一过来。”
一个男人被招去检查行李。不是自己,方松一口气,以为没事。谁知关员亦一并把她招回来,盯着饭壶:
“打开瞧瞧。”
每日过关千千万万人,随机检查过X光机器的几率很低。媚姨定一定神,打开了那平凡不过的饭壶——白饭上,有一大片火腿,有两只煎好的太阳蛋,蛋黄仿佛还会动。人的心理,多数不会翻动这蛋黄的,免得弄破。
“火腿双蛋饭?”
“我赶着接儿子放学,还没吃饭呢。”
非常镇定、老练、若无其事。关员挥手让她过去。
又过关了。
“糟了,今天已约好李太。”她想,“迟到了。”
艾菁菁已等了她一阵。微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