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凭借着哭泣和求饶,硬是打动了不耐烦的九夷人。因怕大周将军随时赶到援助,九夷人不敢耽误,干脆将这个太子妃和小厮一道掳走了。他们这些军人当然不耐烦照顾一个孕妇,但是那掳来的小厮,不是说他擅长么?
就当给这大周的太子妃抓一个服侍的人了。
啧,大周女子就是娇贵。
——
九夷这支军队匆匆逃出了城父,继续绕行,先向北,再向东。一方面怕碰上太子的兵马,一方面是绕远路和九夷的大部队汇合。
这支军队的人,对这个太子妃没太多感觉,却对那个掳来照顾太子妃的小厮分外感兴趣。
原因是,玉纤阿足够机灵。
不像那个奄奄一息、白着脸发抖的太子妃,这个小厮被掳来他们军队,丝毫没有娇弱拿乔。玉纤阿第一晚就主动帮他们搬灶做晚膳,采用的是大周才会用的那种烹饪手法。本来这批九夷军人怕这小厮下毒,派人一直盯着小厮。
但连续两天的饭都是小厮准备的。
且小厮讨好他们,说话柔和温吞,也不乱打听不该打听的。
他们让那小厮去照顾自跟了他们就开始发烧的太子妃,他们派人偷偷观察,发现那小厮照顾太子妃的手法倒是熟练,就是态度不够恭敬。比如玉纤阿拿着一条热毛巾,并不自己给太子妃擦汗,而是让太子妃自己擦。
这般有些虐待太子妃的意思。
九夷人目光微微一闪。
次日再打听时,他们便从玉纤阿口中听到了一个太子拿下了他的一家人,逼着他去照顾太子妃的故事版本。玉纤阿骑在马上,认真编着她的故事,并低头抹泪:“太子进了城父,就要我们百姓派自己家的女儿当侍女,去照顾太子妃。若是不愿,就要杀了我们全家。我们家实在没有女儿,那些人就看我还年少,便说无妨,让我去。我父母都在太子手中,我怕太子杀了我家人,只好来照顾太子妃了。”
九夷将军感兴趣问她:“如此说来,你倒是恨太子,不恨我们九夷人了?”
玉纤阿作出迷茫状:“我也不清楚。我都没见过你们啊……”
看她这个傻样,九夷军人轻轻哼了一声,觉得这么个小人物,无足轻重。
因这个小厮足够老实,对太子妃也不够好,九夷人不到三日,就被这个小厮征服,不怎么防着他了。而晚上,玉纤阿再一次端着饭菜来寻太子妃。祝吟精神不太好,烧退了些,能够看清这个小兄弟的平凡相貌。
她偶尔也能听到玉纤阿和那些九夷人编的故事。
但她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她相信自己的夫君,绝不会逼迫城中百姓来服侍自己。玉纤阿跪在她面前喂她吃饭时,祝吟喃声:“小兄弟,我知你是公子翕的人。你这般机灵,便不要管我了,趁着那些人不注意,你快些逃吧。我是活不成了,却不能连累你。”
玉纤阿眨眨眼。
那些九夷人不再如前两日那般看着她们了,玉纤阿声音便低而柔:“殿下为何这般丧气?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定会来救我们的。”
祝吟苦笑着摇了下头。
她轻声:“他不会来的……我了解他,他不懂这些。”
她目中温柔,星光摇落下,她眼中含着隐隐水雾。她安静恬美,即使落了泪,却并不怪自己的夫君。她知道他自来如是,她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不怪他,她只是恼自己若就这般死了,多少年过后,他终于想起来这事,那时该多痛苦。
他的感情,总是比旁人要迟钝许多许多。
她多舍不得他那样。
玉纤阿握住太子妃冰凉的手,轻声:“太子一定会来的,即便太子不来……公子翕也会来的。”
她这般说时,目中神情变柔,略有些羞意。
太子妃不相信太子,玉纤阿却相信范翕。范翕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太子妃目色便变得古怪了——一个少年郎,说起公子翕时,露出那样神色?
这少年郎和公子翕的感情……真就那般好?
这少年郎……当是戴了假面皮,来掩盖他的姿色?
祝吟半晌说不出话,那少年低声:“不过我们也不必一味等他们。殿下等我两日,我定能助殿下逃出去。殿下什么也不用做,听我的就是。”
——
玉纤阿没有托大。
她小心谨慎地试探着这批掳走她们的九夷人的底线。离玉纤阿和祝吟交心只过了一晚,就等到了玉纤阿所说的机会。当夜万里无云,星垂平野。后半夜时,玉纤阿悄悄从帐篷中钻出,她对守夜的人说自己要为太子妃熬一碗粥,去用到大灶的时候,玉纤阿作出失手状,放火烧了帐篷。
混乱由此而生。
军人们忙着先扑火,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玉纤阿已经抢走他们一匹马,带着太子妃逃走了。
与玉纤阿并乘一马,太子妃坐在后面,看那少年控马的架势,太子妃只觉得心惊胆战:“那些都是军人!我们如何能逃走?你丢下我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