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泻,流过茂密的树叶和疏淡的竹枝,整个院落都掩映在一片清幽宜人的树阴里。
“嗯。这个地方就很不错嘛!”说这话的是秋水。
秋水负手当风,衣袂微扬。微微扬起的脸上,满是一派棋坛宗主的孤傲清奇。
李凤起虽说还是一脸苦相,但他的心情,却比刚才在客厅里时要好得多。
因为这里是金刀庄的后院,是整个金刀庄内最最重要的地方。
后院内遍布各种机关消息和各式机簧暗器,而发动这些暗器机关的按纽,就在他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按纽就在石桌下面。
李凤起伸手肃客:“秋帮主请。”
秋水点了点头,大刺刺地在石凳上坐下。两名白袍人立即捧过一方精美的楠木棋盘和一付上等云子,在石桌上安置好。
棋盘和棋子都是白袍会的人带来的,据秋水自己说,他下棋从来都只用这一付棋具。
在这块棋盘上,他曾战胜过好几位鼎鼎大名的围棋好手。其中有两个人的名头,连李凤起这个对围棋知之不多的人都听说过。
李凤起暗暗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慢慢坐在了秋水对面。
他实在很感谢秋水给了他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客厅里本来已备好了棋盘棋子,可秋水却不愿意在客厅下棋。
他一定要让李凤起在庄内找一个能配得上他的身分的“清幽”之地。因为他和李凤起都是高手,而高手不是随随便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下棋的。
于是李凤起意外地得到了收拾局面的机会。
一旦秋水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独步洛阳”的高手,知道自己上当之后,因恼怒而有所举动,或者秋水下这一盘棋乃是别有用心,赢棋之后会提出什么李凤起无法接受的条件,因而双方冲突起来,李凤起就可以利用布置在院内的各种机关来对付秋水和白袍会。
就算白袍会的人武功都高得可以躲过这些暗器机关的袭击,李凤起也能有此机会利用暗道逃出秋水的控制。暗道的入口,就在石桌下面。
只要李凤起按动机关,石桌就会翻倒,入口就会打开。
李凤起原来还担心自己虽然能脱身,但他的十几名心爱的弟子们都不会有什么结果,没料到秋水的一句话,又让他的担心消掉了一大半。
秋水让他手下的白袍人将单刀都还给了李凤起的弟子们,并让他们一起到后院来观棋。
看来秋水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而且他对今天这盘棋看的也很重要。
金刀庄的那十八名好手现在就站在李凤起身后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李凤起在心中暗暗估算了下,如果真的到了要利用密道脱身的地步,这十八名弟子中,大概有七八个人能凭他们自身的武功和反应能力,在一刹那间,随他一齐钻进入口。
能保住七八个人也就不错了,李凤起暗自庆幸。
当然,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庆幸。
肖无濑和另一位白袍青年仍然站在秋水身后,其余的十来位白袍人却散落在院子里。
秋水微笑道:“李庄主,秋某略长几岁,该由秋某执白先行吧?”
“应该,应该,理当如此!”李凤起嘴里这样答道,心里却在苦笑。
他才不在乎谁先下呢,反正结果肯定是他输。
秋水拈起两颗白子,正要往棋盘上放,却又回过头,瞪了肖无濑一眼,道:“怎么回事?”
肖无濑忙笑道:“帮主莫要生气,是属下疏乎了。”
他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一个白袍人奔到石桌边,自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包袱。
包袱里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木盒打开,李凤起的眼就直了。
白袍人拿出的,是一个墨盒,一枝笔和一叠纸。
李凤起忍不住问道:“秋帮主,这是干什么?”
秋水对他的问话似乎感到十分地诧异,奇道:“记谱哇。李庄主是秋某难得的对手,这样一局精彩的棋局,当然要记下来。”
肖无濑微笑着接道:“就是就是。秋帮主以前与那些高手们的对局,也都有记录。不仅要记下棋谱,还要记下对局时的情况。以后汇编成册,流传后世,就可以让更多的人领略到大高手的风范了”
他顿了顿,又道:“难道李庄主自己的棋局从来都不记下来?那实在太可惜了。”
李凤起的脸皮就算比现在再厚上十倍、百倍,只怕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涨得通红。
秋水咳了一声,道:“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