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亭子里。”他在话筒的另一端叫道。
“亭子里?”
“电话亭,我们村口的电话亭。”
“怎样?”我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我想请你立刻来一趟,我的小牛得了三毛亚。”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我的小牛得了三毛亚!”
“三毛亚?”
“是啊,我听收音机广播过这种症状。”
“哦,原来这么回事。”我听过农人谈论小牛得沙门氏菌病的事,“你怎么晓得那一定是沙门氏菌病?”
“因为我的小牛跟收音机中说的完全一样,它的阑尾流血。”
“阑尾?哦,哦,你是说肠子出血?我立刻就过去——不会太久的!”
那条小牛确实病得很厉害,它的肠子也确实在出血,但并不像是得了沙门氏菌病。
“皮先生,它并没有拉稀,”我说,“事实上它还有些便秘的迹象。我看这只是纯出血,因为它也没有发烧。”
他好像有点失望:“我以为它得的就是收音机中讲的病。他们还说,要是不敢确定的话可以把动物的大便送到图书馆去化验。”
“老天,你说送到哪里?”
“图书馆,你没听过吗?就是检验各种东西的地方。”
“我听说过图书馆,不过我不知道它还有这种用途。我想,你说的是实验室吧?”
“不管怎样,难道那位广播员说的不对吗?它的阑尾不是的确有问题吗?”
“是有问题,”我说,“不过,我猜想可能是直肠堵塞才导致出血。”我看着那条显然不太舒服的小牛,并轻轻地摸摸它。这时我听到它的腹腔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应该立刻就知道是什么病的。可是,人时常被眼前的情况所迷惑,以至于连续几天我都弄不清它到底是什么病。因此我只好开一些可能的药去碰运气。
还好,我很幸运,那只小牛竟康复了。我一直到皮先生将它排出的坏死组织拿给我化验时,才恍然大悟地弄清它得的是什么病。
于是这天我羞愧地对他说:“你给我化验的是一段坏死的肠子。我化验后才知道它得的是‘肠管嵌入症’。这种病原可致命,但我们运气好,竟然胡乱把它医好了。”
“你刚刚说那是什么病来着?”
“肠管嵌入症。”
皮先生的嘴唇随着说了一遍,但没有发出声音:“不错,它得的就是这种病。”
“嗯。至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嗤鼻一笑:“我想我知道原因——它从小就体弱多病。”
我和皮克吉先生之间的事还没了。一个礼拜之后,我又在电话中听到他的声音。
“哈利先生,请赶紧来一趟,我的猪发了疯。”
“发疯?”我想不透一只猪发疯会怎样,“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给它吃了一些药。起初它只是哼哼乱叫,后来就开始狂奔,还在地上打滚,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我马上过来!”
那条猪确实像得了神经病,当我过去的时候,它还在地上滚,嘴里还不时地发出类似笑声的呻吟声。
我给它打了一针吗啡和镇静剂之后,它似乎好转了一点。
“看来它快没事了。”我说,“你到底给它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