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一急之下站起,抓住优华的手,道:“你自跟我身边,就是归云庄之人,试问谁敢说你出身乐坊!你才艺双绝,天下难找,有多少好男人都想将你悉心疼爱。你――你可不要――”
优华脸上现出一抹清新的笑容,自我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笑得这样开心,这样美丽。优华与我双手互握,柔声道:“优华知道……自从我跟了白姐姐,没有一件事情,不是姐姐为优华打算的。可……可只要爱上这个人,又谁会管他贫贱美丑,富贵荣华?……优华只知,他是天底下,唯一真真正正对优华好,疼优华,宠优华的男人。自优华入了乐坊,相识男子无数,可又有谁是喜欢优华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子的?谁又能比得上苏大哥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让优华也这样喜欢他,喜欢得恨不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连命也愿给了他!……白姐姐,你知道么……优华真的是爱上了他啊!”
我伸出双臂,将这个幸福的少女拥在怀中,柔声道:“姐姐知道……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我真的为你们高兴!”
夜,已深了。
我提起面前的陶罐,将其中透明的酒液倾入玉杯,一仰头,将这杯极品的白梅酿咽下喉中。
酒,是冰冷的。
我的心更加冰冷。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自我与苏三手共饮起来,这是我第二次重喝这“岁寒三友”,只不过,这次是我自已将这三罐美酒都喝了下去。可我却还这样清醒,清醒得优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清晰得深深印在我的心中――
白姐姐,你可一定要参加我们的婚礼哦。
白姐姐,你会不会换下黑衣,为我们穿上漂亮的红衣服。
白姐姐,你可要做我们的主婚人……
我好嫉妒她!
我从没有这样嫉妒过一个人!这种情感几乎要随着缓缓下肚的酒液烧了起来,将我整个人从内到外烧个干干净净!我嫉妒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我嫉妒她说起心上人时那样羞涩的表情,我更嫉妒她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快快乐乐的出嫁,做最美丽的新娘!
我弯下腰,全身不由自主痛苦地抖动,口一张,吐出的却都是酸水。
嫁人,这――这是我一生都不能达到的梦想!
我端起面前满盈酒液的玉杯,眼泪一滴滴流入手上的杯中……我等待的,盼望的,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到我身边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披上嫁衣,做他最美的新娘!我嫉妒的,羡慕的,居然是天底下,几乎所有女人都会实现的梦想!
这个梦想对我来说,真是太难了……太难了……
窗外传来鸟儿啾啾啼鸣,吹进的微风中隐隐带着清晨露水的清香,阳光自木雕镂空窗棂中射到我的黑衣上,将我从昨日的一晚宿醉中催醒——我冰冷的手指按上额头,亦不能赶走立疲累酸软的醉意。我轻咳几声,双手用力在床边撑起身子将自已拖到床上。
我昨晚居然伏在床边睡了一夜!……醉了罢就让我这样醉了罢……
醉了,我就会将这些痛苦的回忆全部忘掉……让这酒将我的身、我的心深深麻醉,让我在梦中看到你,让我在虚幻中看到你!你是不是还在屋外的竹林外等我,是不是还站在最高的竹枝上,一袭青衫,为我吹那支动听的曲子?你会不会同那支竹笛一同留在我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我?!
我慢慢起身,才尝到口中腥咸无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黑衣上斑斑点点,分不清是酒液、泪水还是血迹。自己只记得,昨晚将那三罐烈酒都喝了下去,胸中气血不住上下翻涌。夜半时居然吐了几大口鲜血,到了最后都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我从桌子上拿起一杯凉茶倒入口中,将这种腥咸之气勉强嗽下,简单梳洗几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推开门慢慢走出屋子。
春日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种异常的温暖。我走在刚刚生出小草的泥地上,如走在锦缎上一样舒服;绕在庄畔的桃花已压满枝头,似乎眼光看到哪里,哪里都显得那样平静和美好。
“你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怎么能让白姐姐喝酒!”我眉头一皱,一丛假山后传出小绿怒气冲冲的声音。只听得云逸扬嗫嗫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很要紧么?”
“要紧?要死人的!这算不算要紧?!”小绿一把抓住云逸扬的衣领,怒道:“白姐姐心肺俱伤,气血郁结,时有咯血之症,此病最怕进酒,饮酒之下,气血流行加速,恐有生命之忧!这种道理你会不知道!”
云逸扬任由小绿抓住,嘴唇不住颤抖,连声道:“怎会――怎会――”却是说不下去。
小绿狠狠盯了他半晌,终是轻轻一叹,松开手道:“你……你可知道,我昨天到白姐姐处,发现她屋外几棵竹下,居然传出我给她调制的四和养心汤的味道……我不知道她何时将药倒掉的,居然这样……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她居然还教你拿酒给她!!她……白姐姐怎会这样一心求死!”
云逸扬脸色大变,双手用力抓住小绿双臂抖动,大声道:“白姐姐!白姐姐现在如何!你――你快告诉我!!”
小绿怔怔地看着他,没有挣扎,亦不躲闪,只轻轻道:“小……小云子,你还是喜欢白姐姐的,是不是?……”
云逸扬听得小绿吐出这句话来,全身突然猛地一震,手上动作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