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对,先生。”他真希望自己还有喉咙。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咽口唾沫了。“恐怕没有包裹,先生……呃,阁下。只是个口信。”
那就说吧。
“是这样的,阁下。嗯咳。快来吧。”
终于。它露齿一笑,但考虑到这张脸的特殊性,也不可能露出其他表情。
谢谢,它说,你的责任心值得嘉奖。
“阁下?”已故的速递员逐渐落入一片灰色雾气,他只能看到两点蓝光,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远星。
不要把它想成去世,死神说,就当是提前上路避开交通拥堵吧。
速递员心想这位新伙伴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很快得出了否定的答案。接着四周一片空茫。
早晨天发红。雨水就快来。
没错。
猎巫人中士沙德维尔歪着脑袋向后退了一步。“嗯,要得。”他说,“齐活儿。东西侬都携上了吗?”
“是,长官。”
“探查钟摆?”
“探查钟摆,有。”
“拇指夹?”
牛顿咽了口唾沫,拍拍口袋。“拇指夹。”他说。
“引火物?”
“中士,我真觉得……”
“引火物?”
“引火物。”牛顿丧气地说,“还有火柴。”
(为美国人及其他城居生命体提供的注释:英国乡村素来抵触中央供暖系统,认为其过于复杂,并且肯定会导致道德沦丧。他们更喜欢另一种供暖系统,把小木片和煤块掺在一起,上层辅以可能由石棉制成的大块潮湿圆材,全部堆成适合闷烧的小堆。这种系统被称为“再没有比噼啪作响的明火更好的东西了,不是吗?”。由于这些原料本身没有自燃倾向,所以在它们之下,还要放置一种类似蜡质的白色长方形小块,这种物质会剧烈燃烧,直到火堆的重量将其压灭。这种小白方块叫作引火物。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铃铛、书和蜡烛?”
牛顿拍拍另一个口袋。里面有个纸包,包里有那种会让虎皮鹦鹉发疯的小铃铛,一支粉色生日蛋糕蜡烛,还有本名叫《儿童祈祷文》的小书。沙德维尔给他灌输了这样的观点,尽管首要目标是女巫,但一个优秀的猎巫人永远不该错过顺便进行驱魔工作的机会,而且随时要把战地装备包带在身上。
“铃铛、书和蜡烛。”牛顿说。
“大头针?”
“大头针。”
“好小子儿。可不能忘了侬的大头针。它是光明军需品中的刺刀。”
沙德维尔退后一步。牛顿惊奇地发现老人双目有些潮红。
“俺希望跟侬一道去。”他说,“当然,没甚大不了的,但要能再次冲锋陷阵肯定特带劲。这是艰苦的营生,侬晓得,总要趴在潮湿的草丛中监视伊们跳魔鬼的舞蹈。苦痛会钻进你的骨头。”
他挺胸抬头,敬了个军礼。
“那就出发吧,二等兵帕西法。愿光辉的大军跟你一道儿。”
牛顿走后,沙德维尔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之前从没机会去做的事。他现在需要一根大头针。不是用来对付女巫的军用大头针。只是普通的、那种可以插在地图上的大头针。
地图挂在墙上。它很旧。上面没有画出新兴城市米尔顿·凯恩斯,也没有哈洛镇,只是勉强标出了曼彻斯特和伯明翰的位置。它作为军方总部地图,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图上已经插了几根大头针,主要在约克郡和兰开夏郡,有些在艾塞克斯郡,全都锈迹斑斑了。其他地方,只有些棕色的断桩,显示出早年间一位猎巫人久远的任务。
沙德维尔最终从烟灰缸里的碎屑中翻出一根大头针。他吹了吹,把它擦亮,眯起眼睛检查地图,最终找到塔德菲尔德,随即心满意足地将大头针插在那里。
它闪闪发光。
沙德维尔后退一步,又敬了个礼,双目泛着泪花。
接着老人利索地转过身,朝陈列柜敬礼。柜子陈旧残破,玻璃已经破裂,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就是猎巫军。这里陈列着军团银奖(这是猎巫军高尔夫比赛的奖章,可惜这项赛事已经七十年没举办过了);这里陈列着猎巫人上校汝不可吃任何血食亦不可施魔法或遵守时间·达里波的专用前膛装弹“雷电枪”;还有些看似是胡桃木的东西,但实际上是风干的猎头族脑袋,这是由猎巫人准尉霍勒斯·先下手为强·纳克捐赠的,他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这里面陈列着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