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证据都证明了,在加油站栗桥浩美想要和一对年轻夫妇接近时的恐惧和站立不稳的样子,高井和明扶着栗桥坐进了车里。
“就是这样的。这就证明了栗桥只不过是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演员。”
“他是演不下去了吗?”
“栗桥对自己所扮演的杀人犯的角色已是自家中毒了。演员应该演各种角色。非常严肃的石部金吉也演过调戏女孩的流氓,还演过连只虫子都不敢杀但却是个连环杀人犯的角色。当演一个角色时,演员就要变成那个角色。但无论多么投入地去演戏,当演出结束后自己还是自己,实际上,自己既不是流氓,也不是杀人犯。对方也是在演戏,只不过为了让现实中没有的事情现实化而一起演出,只是共同工作而已。”
但栗桥浩美的情况却不一样。
“他是真的杀了人,被害人也不只是演快要死的角色,而且真的死了。所以,在栗桥浩美的演出道路上是死尸累累,他能闻到尸体的腐臭,他的手渗透着死者的血迹。”
“建筑家”把自己的两只手放到眼前仔细地看。
“栗桥浩美凭自己的冲动多次诱拐并杀人,我想也属同样的自家中毒。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想法却不太一样。做了坏事,不能留下证据被逮捕,不能让关押的被害人逃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诱拐现场。但栗桥浩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虽然他的心理极不稳定,但至少还没有失败。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他是按第三者写的故事情节演下去,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冲动或感情而演。”
武上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头有点疼:“栗桥——他不想当主角了吗?”
“他不是不想当主角,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有意思的,这是很适合他的角色。但是应该说他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了。”
“建筑家”说着,又用两手揉了揉眼睛。
“我把话扯远了,但是武上君,这是我的意见。对罪犯们来说,这间房屋所在的建筑物不只是他们的藏身之处,应该是一个有更深意义的地方,是舞台。这个舞台还有后台,演员演完自己的节目后都会回到后台,导演也是在那里控制着所有事情的。”
“所以?”武上问,没等对方回答,他自己又说,“你是说被杀的被害人的尸体都藏在这个家里?”
“建筑家”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在院子里,也许是在你说的地下室里,或者是在房顶里面,或者是有一个特别大的冰箱。总之,尸体决不会在外面,全都在这个家里。因此,如果能找到这个地方,就可以发现他们演出的舞台。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会不解自明。”
“如果是按你说的这样,”武上深深吸了口气,“这位剧作家兼导演一定也在这个舞台里?”
“当然在,这里是他的地方,是他的根据地。”
照片上那些被害人的模样又回到武上的脑海里。干这种事情的地方,这里是根据地,这里是舞台。这里——“也就是说,这个家伙——真正的罪犯、写剧本演戏的家伙不是高井和明,这是你的意思吗?”
“建筑家”难过地说:“是的。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另一位杀人犯》的作者纲川浩一的看法完全一致。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决不会是善良、非常有力气但对社会根本不了解的开荞麦店的高井和明,绝对不会是他。我认为,对这位剧作家兼导演而言,高井和明不过是一位来客串角色、能使舞台效果更明显的一个人。”
武上试着去想象“建筑家”所说的这种舞台剧,连续杀人这样的大型节目,观众是全国民众。确实,所有的人都在神情紧张地关注着这一案件的进展情况。被害人,还有其他出场的人——就像是被魔术师从观众席上选到了舞台上帮助自己一样,罪犯选中了她们,让她们扮演自己最适合的角色。
这样的话,那么被害人的家属也只能是作为配角出场的了,他们的悲哀、愤怒和叹息都是这场舞台剧的整场音乐中的一段。这位罪犯,也就是导演还让他特别感兴趣的被害人的家属有机会单独演唱或演戏。例如,有马义男……
武上睁开眼睛:“那原因是什么?”
“原因?”
“是的。罪犯——导演创作这种戏剧的原因,换句话说就是动机,没有动机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吧?”
不知为什么,“建筑家”把头扭向了一边。这个问题可能是“建筑家”自己都难以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