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对过去的待遇——”
“不,那……倒是无所谓。怨恨之类的情绪我从未有过……不知怎么说好……这话由我自己来说也挺奇怪,对那些事我是看得很淡……”
“噢?这还真叫人意外。不不,这样比较好。没让你受到太大的伤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也许是我胡思乱想,以为你受到了巨大打击,一时之间未必能振作起来——”
“一定是我无意识的期间,就已在一守家经受了种种锻炼吧。”
斧高脸上浮现了苦笑。兰子则显出安心的表情,做了个催促他上石阶的动作。
没多久,两人到达了顶端。兰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
“哎呀呀……尺寸虽小毕竟是男式的鞋,所以就是穿不惯啊。其实女扮男装也很辛苦。啊,我果然还是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
明明很在意鞋子的舒适度,却又似乎立刻陶醉于铺陈在眼前的风景之中了。不过悠闲的家常话也到此为止,她随即扭头面向斧高: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耿耿于怀?”
“兰子小姐相信淡首大人会作祟吗?”
这问题似乎出人意料,兰子一时语塞过后,说道:
“怎么说呢……很难说。”
看起来,她是姑且作了回应,好争取时间思考如何应答。
“小说和现实不同吧,兰子小姐的作品里就会直接出现怪异现象,对吗?”
“嗯,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写的毕竟是故事啊。就算是创作怪奇小说的作家,对幽灵付之一笑的人也很常见。但是,你为什么又……啊,你是在这村子长大的,会抱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这种事——”
斧高把自己五岁时在八王子几多家发生的母亲逼迫全家自杀的惨剧说给兰子听了。
“是吗……还有那样的事啊,长寿郎少爷没告诉我那么多。”
“今天早上醒过来时,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
“想到那天傍晚来我家的也许就是淡首大人……”
“……”
“那天明明气候晴朗,但到了傍晚突然下起了雨。井也好浴室也好,总之淡首大人喜欢水。”
“等、等一下。只因为下了雨,就突然——”
“我被一守家收养到此的一年后,十三夜参礼举行了。妃女子小姐就是当时死去的。这件事最让我耿耿于怀。为什么落井的会是妃女子小姐?直到现在高屋敷先生还觉得有疑问。换言之,如果长寿郎少爷的话倒是好理解……”
“长寿郎少爷注定会在十三夜参礼中死去,所以淡首大人的意志让你在前一年被带到了一守家。然而,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还是纯属意外,死去的却是妃女子。然而十年后长寿郎少爷依然在劫难逃,不仅自己遇害还把毬子小姐也卷了进来。扼要来说就是这样对吗?”
对着默默点头的斧高凝视片刻,兰子又道,
“你认为那个淡首大人这次会作祟到你身上?”
“不、不知道,我并不想说作祟好可怕之类的话,但……怎么说呢,今天早上我就一直心里发慌,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操纵了,自己的人生被随意摆布着……”
“原来如此,不过,你有这种感觉大概也不奇怪。”
“你这么认为吗?”
“嗯,不过,如果是我就一定会冲出家门——不不,我可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刚才还说应该一起住呢。”
“是……”
“你听我说,就算淡首大人真会作祟,我也认为你多半不会有事。”
“啊!为、为什么?”
“这个嘛,不是我此刻随便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我听长寿郎少爷讲过秘守家的历史,昨天又从你这里听说了各种各样的事件和变故,结果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一守家历代男孩确实体弱多病不易成年。几乎都在儿童期就夭折。但是话虽如此,有过继承人一个都没能长大成人的史实吗?有过一守家灭绝的先例吗?一次也没有。真的和二守家地位互换过吗?没有吧,一次也没有。”
听兰子一说,斧高发现倒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不止一次面临“完了,这一代后继无人”之类的危机,但秘守一守家的地位始终延绵不断,维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