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我是江湖同源,可是,这不仅没有引发他‘红花绿叶是一家’的念头,反更激使他授我
一试身手的想法,他向我盘道,咄咄相逼,非要我和他动手不可;我想,卢伏波大概是自觉
空负一身本领,在这荒村陋庄里却难以施展,闲腻了,要磨磨手脚,试试锋头,我却没有与
他消遣的必要,所以我再三不肯应战,想不到的是,他突然向我攻击,来势猛烈,显然要迫
我对抗……”
少女神色晦涩凄暗,喃喃的道:“你终于杀了他……”
展若尘道:“我只是在无奈之下伤了他,我带着那小伙子匆匆离开,但我才走出几步,
卢伏波竟骤而跃起,从我背后以‘白绫门’中最为狠毒的致命绝招‘白绫唳血’攻击于我一
我一向有个习惯,每在遭到敌人致命的攻扑时,也皆以毒攻毒,反以辣手回敬,因此,卢伏
波身中七刀,便铸下这段憾事。”
顿了顿,他疲乏的笑笑:“卢伏波太过桀骛自大,他以为报出他的师门名号会慑住我,
这,当然不可能,但令我意外的是,当我说出了我是何人之后,他竟然也毫不退让妥协,他
应该早就明白,凭‘白绫门’那几下子,是对付不了我的。”
少女窒了一下,阴冷的道:“你说完了?”
展若尘道:“还有一点──那个偷鸡的小伙子,我曾跟他到他家里,他说的是真实话,
确实是为了他六十多岁的寡母才去干下这件偷窃的事,他们也是贫苦人家,买不起鸡吃,而
他们左邻右舍的人也曾证明,这小伙子本性忠厚淳朴,在此以前,从未有过偷窃的行径……
”
少女幽幽的道:“偷窃不能因为孝心而获得宽恕,为了惩罚宵小,更不该遭受杀身的报
应,展若尘,你以为你有理?”
展若尘温和的道:“偷窃不能因为孝心而获得宽恕,但也不能因为偷窃而以死相惩,姑
娘,卢伏波的身亡,表面是肇始于他的惩罚宵小的行为,实际上乃是他个人狂妄偏颇,起意
过份恶毒的结果,造成如此下场的人不是我,是他自己!”
少女吸了口气,道:“现在,你说完了?”
展若尘道:“说完了。”
少女用双手十指抚压着两颊,慢慢向两侧舒展,似是要缓和面部肌肉的紧张,她沉痛的
道:“你在杀害伏波的一刹间,我刚好得信从庄里赶到──你说的对,那是一个月圆的晚上
,月色很好,它映照着你的脸,你那一张冷漠、生硬、苍白得毫无表情的脸,只那一瞥,已
经够了,我把这张脸印入脑里,烙上心版……我用伏波的鲜血起音,我要毁掉生看这张脸的
人……”
展若尘轻轻的道:“姑娘,我很遗憾不能帮你的忙,我认为,只凭你个人的力量,恐怕
不容易完成这个心愿……”
少女坚定的道:“你说的对,只凭我个人的力量,不容易完成这个心愿,但是,你该明
白我必须完成它──”
低喟一声,展若尘知道了,他的目光缓缓回巡──山坡的杂木林中,道路边的草丛里,
有幢幢的人影,宛著幽灵鬼硷般,悄无声息的飘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