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已接近到可以看清楚那团黑影的距离之内,他停下马来,微微有些迷惑,但是
他表面上的神情却一片木然,冷凛的木然。
那团黑影果然是“人”的影子,为什么又比一般的人影来得庞大呢?说穿了有点可笑,
因为那是商个人合在一起的影像。
两个人,一个白发苍苍,身腰佝偻的老头子,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而大姑娘却是
背在老头子背上,薄雾迷蒙中,看上去自然便显得怪诞了。
不过,这却又解开了一项疑窦……为什么这团影子移动得如此缓慢。
展若尘早就练成了一种定力,掩藏内心实际感受的定力,如果他认为需要,他便永远可
以使表面的反应截然分断……他冷冷的凝视着这幅出现在大清早的怪异图案……一个瘦小枯干
的老头子,如此吃力的背负着大姑娘,犹在拖着蜗步,气喘吁吁的往前挣扎。
老头子似也看见他了,在俄顷的惊愕之后,老人那张皱褶深刻的枯干面孔立时浮漾起欣
喜又祈盼的表情,朝着这边瞒珊走近几步,老人喘息着沙哑的开了口:“这蒙蒙亮的一大
早,遇上个人可真不容易……这位,呕,老弟,你是待往哪里去呀?”
展若尘静静的道:“我去的地方,和你要去的地方,正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老丈。”
老人的神色暗了暗,又忙道:“老弟,我想求你帮我老头子一个忙,我实在撑不住
啦。”
展若尘看了看脸孔侧搁在老人肩上的那个少女,她有一头浓黑的秀发,发丝正散乱的披
垂在老人的颈肩四周,这位少女的双目紧合,面色出奇的苍白,呼吸很微弱,似乎有些不
妥,若不是她的背部还在隐隐的起伏,便会令人怀疑她到底是死的抑是活的!
双眉皱了皱,展若尘道:“什么事,老丈?”
又喘了口气,老人疲累的道:“你也看见了,老弟,我背上背的是我的孙女,昨夜里,
她忽然得了急病,人就这么晕晕沉沉的委顿着……我好不容易挨到天光,赶紧背着她往前面
的‘三合埠’去找郎中诊治,这一路下来,业已背她走了十多里地……咳,我真是不行了,
就这十来里地,几几乎已累散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展若尘没有答腔,但他已经知道老人希望他帮忙的是什么事。
露出一脸乞恳的神情,老人可怜兮兮的道:“老弟,我不敢指望你像我这样承力背负我
的孙女,但至少你还有匹大马,求你用你的马载乘着我祖孙两个,赶早到‘三合埠’去,找
个郎中给她瞧瞧……”
展若尘道:“那‘三合埠’离此多远路途?”。
老人赶紧道:“不远,老弟,只有十五六里……”
展若尘未免作难,他重任在身,急着回去复命,这是丝毫也不能耽延的事,何况实际上
他业已耽延了,然而眼前这一老一少,却又正处困境,少女更在重病之中,模样透着十分严
重,他若拒绝了人家的要求,不啻见死不救,休说江湖上的道义传统不容如此,便他自己的
心性为人也做不出来……他正在迟疑着,那老人又踉跄的挪动两步,央告着道:“老弟,求
求你行行好,帮我一把……我是真个挺不下去啦,小孙女的病又误不得,你这是在救两条人
命啊,几步疏远,只要你一拨马就到……”
吁了口气,展若尘道:“好吧,但话说在前面,老丈,一待送二位到了地头,我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