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见沐沐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前,似乎在吵什么。
虽说早已听闻苏澜视力极佳,一目千里,但这惊人之处我还是第一次体会。
我正要过去,苏澜却不动声色地抓紧了我的手,眼睫一抬,有些不豫地对苏寻道:“寒知,你去。”
他面上依旧一本正经的模样,抓着我的手却紧紧不肯松开,不知是在畏怕什么。我虽气恼,却挣不脱他的挟制,只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一面暗暗想道:
陛下今日甚是气人。
天灯祈愿业已开始。人流稍微散去了些,我这才听清不远处沐沐与那糖葫芦铺的商贾在吵些什么。
“我这儿不卖给昭国人。”那商贾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嚷着,夹杂着几句唾骂。
沐沐急了:“一支糖葫芦而已!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昭国人?”
“也就是你们这些昭国的乡野蛮人才叫‘糖葫芦’,在我们秦国的地盘,这叫‘糖球’!”那商贾大声咒骂几句,又接着骂道,“昭国的蛮夷还敢跑到我的铺子上来?快滚!”
沐沐还欲与他争吵,却被身后的苏寻按住了。
她愣了愣,转过头去,便见苏寻一脸厉色,对着那商贾呵斥道:“休得无礼。”
商贾大约是见他气势不凡,没争辩几句,便灰溜溜地哑了声。
沐沐心满意足地接过糖葫芦,转过头正要向苏寻道谢,却发现他已被面颊羞红的少女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苏寻一脸无奈之色。她把糖葫芦递给他,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怎么拿几个小姑娘没办法。
而我则垂涎欲滴地旁观着这一幕。
可惜苏澜仿佛并没有领会到我的难耐,袖袍一甩,便道要回宫了。
我悻悻地叹口气:只好来日再在书里找找这‘糖球’的味道究竟与‘糖葫芦’有什么不同了。
回宫之后,苏澜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忙起了国事。看来是一日不上朝,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冗务。
我则像往常一样,悠悠闲闲地度过了一天。昨日出宫见到的盛景还历历在目,令我始终按捺不住残存的喜悦。
黄昏刚过,清明殿便差了个小宫女来送信,说陛下今夜会晚些回来,让我不必等他。
唔,如此也好。最近的苏澜举止委实怪异了些,万一惹得他个三长两短,非要抓我上榻侍寝,就不妙了。
我心里如此想着,一面将已经备好的糕点收了起来。
回到卧房,外面的天色已昏昏沉沉。我正思忖着苏澜说的“晚些”,究竟会是几时,余光掠过案几,猛地吓了一跳。
原本空无一物的案几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