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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从大主教府出来,法布利斯急忙赶到小玛丽埃塔家里去。他老远就听见吉莱蒂的粗嗓音。吉莱蒂叫人买了酒,正和他的朋友,一个提台词的和几个剪烛花的,一块儿大吃大喝。只有那个算是她母亲的老妈妈回答他的暗号。

“你走以后,出事了,”她叫道,“有人控告我们的两三个演员纵酒狂欢,庆祝伟大的拿破仑的命名日。我们这可怜的戏班子也被说成了雅各宾党,已经接到命令,叫我们离开帕尔马国境。拿破仑万岁!不过,听说首相贴了一笔钱。可以肯定的是,吉莱蒂现在有钱了,我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我看到他手里有一把埃居。玛丽埃塔从我们的老板那里领了五个埃居,算是到芒托瓦和威尼斯去的盘缠,我也领了一个埃居。她一直很爱你,可是吉莱蒂叫她害怕。三天以前,我们最后一场演出的时候,他真的要杀她。他狠狠打了她两个耳光,最可恨的是,他把她的蓝披肩撕破了。你要是肯送她一条蓝披肩,那你的心可就太好啦,我们可以说是摸彩摸来的。宪兵队的鼓手长明天和人比剑,各处街口上都已经贴出了比剑的时间,你去看看。来看我们吧,要是他出去看比剑,我们可以指望他在外头多待些时候,到时候我会在窗口守着,打手势叫你上来。别忘了给我们带点好东西来,玛丽埃塔痴心地爱着你呢。”

法布利斯离开这家肮脏破烂的人家,从螺旋形楼梯上往下走着,心里感到十分悔恨。“我还是一点也没变,”他对自己说,“我在我们的湖边的时候,是用富有哲理的眼光来看人生的,我那些很好的决定,现在全都变了。我当时的心情是不正常的,那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一碰上严酷的现实就烟消云散了。也许是该行动的时候啦。”晚上十一点钟左右,法布利斯回到桑塞维利纳府的时候,对自己说。可是,他心里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来用真挚坦率的态度把事情说明,而他在科摩湖畔度过的那一个夜里,却认为这是很容易的。“我会惹得我世上最爱的人不高兴的。我要是去说,我的态度准会像个蹩脚的戏子。我这个人实在没有用,除非是在精神兴奋的时候。”

“伯爵对我太好了,”他把到大主教府的经过讲给公爵夫人听了以后,就对她说,“尤其是因为我认为他并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更加可贵了。因此我不应该对他失礼。他在桑规那发掘古物,至少从他前天那趟奔波上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还很入迷呢。他为了去和他的工人们在一起消磨两个钟头,骑着马奔了十二法里路。万一在他新近发现的古庙遗址里找到雕像残片,他担心会叫人偷了去。我很想跟他提出,让我到桑规那去待上三十六个小时。明天五点钟左右,我得再去见见大主教;我可以在晚上动身,趁夜里凉快赶路。”

公爵夫人起初没有说什么。

“你好像在找借口离开我,”后来她用非常温柔的口吻对他说,“刚打贝尔吉拉特回来,你又找一个理由要走了。”

“这是把事情说明的好机会,”法布利斯心里说,“不过在湖边的时候,我是有点儿疯了,我热烈地追求真诚,没有想到我的恭维会变为鲁莽无礼。我应该说:‘我对你怀着最忠诚的感情,等等,不过我的心是不可能产生爱情的。’这岂不是等于说:‘我看出来,你爱上了我,但是请你注意,我不可能同样地报答你。’如果公爵夫人真的爱我,被我猜中,她很可能生气;如果她对我只有一种十分单纯的感情,我这么粗野无礼,她就会讨厌我……像这种侮辱是令人无法原谅的。”

法布利斯掂掇着这些重大问题,不知不觉在客厅里来回走起来,就像个眼见大祸就要临头的人似的,神色严肃而又高傲。

公爵夫人钦佩地看着他;他不再是她眼看着呱呱坠地的那个孩子了,也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侄子了。这是个庄重的男子汉,如果能被他爱上,那该有多么美妙啊。她原来坐在长榻上,这时站起身来,热情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么说,你是想躲开我吗?”她对他说。

“不,”他答道,那神气就跟个罗马皇帝似的,“但是我希望做个明智的人。”

这句话可以有种种不同的解释。法布利斯觉着自己没有勇气说得更明显,生怕伤了这个可敬的女人的心。他太年轻,太容易激动;他想不出一句婉转的话,好让对方懂得他的意思。在一阵极其自然的热情冲动中,他不顾理智,抱住这个可爱的女人,连连地吻她。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们听见伯爵的马车驶进庭院,而且几乎就在这同时,伯爵已经出现在客厅里,他看起来好像非常激动。“您激起了不可思议的热情。”他对法布利斯说。法布利斯听了这句话,几乎窘得无地自容。

“殿下每逢星期四都接见大主教,今天晚上大主教照例又去了。亲王刚才告诉我,大主教神情十分不安地先说了一套事先背熟的、非常深奥的话,亲王听了,起初莫名其妙。兰德里亚尼到最后才说,任命法布利斯·台尔·唐戈主教大人做他的首席代理大主教,然后在满二十四岁时再任命他做享有未来继承权的副大主教,对帕尔马教会说来,是至关重要的。

“老实说,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伯爵说,“这未免有点操之过急,我怕亲王会生气。可是他却笑着看看我,用法国话跟我说:‘这是您耍的手段,先生!’

“‘我可以对天主和殿下起誓,’我极其诚恳地喊道,‘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未来继承权。’接着我说了实话,也就是几小时以前我们在这儿谈的那一切。我还感情冲动地说,如果殿下肯赏个小些儿的主教区,算是开个头,我也就认为是殿下的无上恩宠了。亲王一定是信了我的话,因为他认为应该装得大方一点;他尽可能坦率地对我说:‘这是大主教与我之间的公事,您不要管。他老人家简直是给我来了一个冗长得有点讨厌的报告,到末了才提出正式建议。我冷冰冰地回答他:他提出来的这个人年纪还太轻,尤其是新近才来到我的宫廷里;把这么个显赫的前程给了皇上统治下的伦巴第-威尼斯王国的一个高级官员的儿子,那岂不是有点像皇上开了一张向我取款的汇票,而我居然把它兑了现吗。大主教坚决声明并没有人这样推荐过。对我说这种话,真是愚蠢透顶,而且竟然出自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嘴里,真叫我想不到。不过,他跟我说话一向就是那么晕头转向的,而今天晚上他比往常更紧张,因此我断定他是迫切地希望事情成功。我告诉他,我比他知道得更清楚,并没有身居高位的人推荐台尔·唐戈,我的宫廷里没有人不承认他有才干,对他的品德也没有谁说过太坏的话,可是我怕他容易受热情支配,我下过决心,不把这一类的疯子提升到比较重要的职位,因为有了他们,一个君主对什么都不能放心了。于是,’殿下接着又说,‘我不得不再听一次慷慨激昂的发言,几乎和先前的那一次一样长。大主教对我歌颂了教会里的热情。笨蛋,我心里说,您错了,您这是在拿那快要得到我同意的委派冒险呢。应该赶快住嘴,衷心地向我道谢才对。可是,他仍旧继续说教,胆大得可笑。我想找一个对小台尔·唐戈不那么不利的答复,我找到了,而且还不坏呢,您听听看。大主教大人,我对他说,庇护七世是位伟大的教皇,也是位伟大的圣人。在一切君主之中,只有他敢对那个称霸全欧的暴君说个不字!可是呢,他容易受热情支配,这就使得他在伊莫拉主教任内,写出了那封有名的公民红衣主教恰拉蒙蒂的致教民书,支持内阿尔卑斯共和国。

“‘我那可怜的大主教愣住了,为了大大地叫他愣上一愣,我又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对他说:再见吧,大主教大人,您的建议我要考虑二十四小时。那个可怜的人又说了几句恳求话,说得相当笨拙,而且在我说了再见以后,已经很不适时了。现在,莫斯卡·台拉·罗维累伯爵,我要您去告诉公爵夫人,我不愿意把一件能使她高兴的事拖延二十四小时。您就坐在这儿,给大主教写一封同意书,把这件事了掉。’我写好同意书,他签上字,又对我说:‘马上给公爵夫人送去吧。’这就是同意书,夫人,我也因此有了一个借口,今天晚上能有幸再一次前来见您。”

公爵夫人看着同意书,心里感到万分高兴。伯爵叙述了好久,所以法布利斯有时间使心情镇定下来。他看起来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似的,态度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向就认为受到这类例外的晋升,得到这种会使一个普通人得意忘形的好运气,是他当然的权利。他表示了谢意,但是措辞非常得体。最后,他对伯爵说:

“一个好的廷臣就应该善于投人所好。您昨天谈起,您担心桑规那的那些工人会把他们可能发掘到的古代雕刻的残片偷走。我是很爱好发掘的,如果您准许的话,我愿意去看着那些工人。明天晚上,我理该到宫里和大主教那儿去道谢,道谢完了,我就动身到桑规那去。”

“不过,您猜得出来吗,”公爵夫人对伯爵说,“这位好心眼的大主教为什么忽然对法布利斯这样热情呢?”

“我用不着猜了。有位弟弟当上尉的代理大主教昨天对我说:兰德里亚尼神父是根据正职比副职高这个确定不移的原则出发的。有个姓台尔·唐戈的人在他手下,而且受着他的恩,他感到说不出的快活。凡是能显示出法布利斯的高贵门第的事都增强他内心的幸福:他有这样的一个人做助手!其次呢,法布利斯主教大人深得他的欢心;在法布利斯主教大人面前,他一点也不觉得羞怯。最后,十年以来,他对皮亚琴察主教一直怀着强烈的仇恨,因为皮亚琴察主教公然以帕尔马大主教的继任者自居,而且他又是一个磨坊主人的儿子。正是为了达到将来继任的目的,皮亚琴察主教和拉维尔西侯爵夫人密切地勾结。他们的这种亲密关系,现在使大主教很担心,他怕他那有个姓台尔·唐戈的人在他的参谋部里,受他指挥的得意计划会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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