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那么多?”苏希洵说到后面提高了语调。
“现在知道了,我认错,以后肯定先认清形势再说。”
苏希洵不信地看着她,这哪里是道歉的样子啊,她明明就是打定主意凡事先斩后奏,事后道歉的吧。
宁非连忙安抚道:“真的,再说,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苏希洵叹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雁过山那么大,就算黑旗寨人数众多,都不可能每片地上都住有人的吧。几个关口可以防住普通人,但是如果来的是高来高去的轻功高手,根本不走关隘,直接攀山过崖,你想防都是防不住的。”
苏希洵摇头道:“竹楼防卫很松,是我过于自信了。每个关隘都有高手杂居其间,就是为了避免敌人派来的刺客从崖壁上山,然后从意想不到之处偷袭屠杀。只有竹楼这里,一般不让人靠近。”
宁非想起一事:“来人中有淮安的御前侍卫总教头蒋衡,他们上山来应该不是为了‘偷袭屠杀’的吧。”
“他们到我房间里乱翻一通,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苏希洵得意地笑了开来,“难怪他们找不着,朝廷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土匪’是怎么藏东西的啊。”
宁非大感兴趣,她张口欲问,想到这已经涉及了山寨的秘密,避嫌为妙避嫌为妙,于是立刻转换了话题。
苏希洵难得地生起了聊天的兴致,他一直认为聊天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有那种空闲还不如去采草熬药办公做事。和宁非说话很舒服,说话直来直去,但是只要细心,就会发现她所询问的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强人所难,甚至在意识到有可能会让他为难之前,远远地绕了开去。这样是一种体贴吧。
时间过去很快,宁非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苏希洵谈兴未尽,可是十分心疼她,仓促终止了谈话。
宁非看起来有些困倦,眼睛却忽然弯了,看起来真是笑眯眯的样子。苏希洵当时正弯腰下去帮她掖被角,看到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里慌张了起来,停在那里不敢动了。
宁非轻声地说:“货怕比货,人怕比人,比起徐灿那个家伙,你真是可爱多了。”
“啊?”苏希洵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非翻了个身,面向墙角合眼睡了。
苏希洵定在那里,直到腰都酸了,才站直起来讷讷地反驳:“可爱个熊,你才可爱呢。”
的确,用可爱来形容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在反驳的同时,苏希洵不知不觉地笑开了,眼睛笑得弯弯的,脸上都是幸福的样子。
*** ***
天色大亮的时候,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主寨山头。
雁过山的主峰像是一个巨大的两级阶梯,上有七八个练场,最大的半山练场正好在第一阶梯上,面阳方向是近百亩大小的一块平地。
太阳晒得烧人,主寨上下的汉子们在半山练场里整齐排开,这群人平时散落在各个关口,因此并不觉得人多,直到这种时候,才知道光是主寨这里就有了万余人的战斗力。
如果仅仅依靠打劫夺回的物资,根本不够这群人的消耗,所幸雁过山地广人稀,这群人平日不打劫做营生的时候,就开垦梯田种植谷物,还养了许多黑脸鸡甚至圈养了野猪。
练场上空犹如笼罩了一层低气压,大家都面色阴郁,似乎怒火烧心。这可是奇耻大辱,光天化日被人摸上了主寨山顶,虽说主山背阴一面山势陡峭,虽说主山山顶人迹罕至,虽说来人据说是淮安皇宫所派的精锐,但要是说出去,绝对被人笑话不可。
不多时,叶云清与苏希洵先后出现,他们从队列前经过,走上搭建在五棵松下的高台。各关口的关长都在列队之前。众人皆噤声不言,只听得见风吹叶打的声音。
叶云清扫视一圈后说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他内里充沛,并不如何使力,声音就在百余亩的练场上传荡开去。一群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汉子们垂头不语,样子是羞愧之极。
叶云清等待了片刻,见到大家都是在反省的样子,叹口气道:“昨日活捉淮安刺客两名,虽然现在尚未逼出口供,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淮安对我们已经忍无可忍,年内将要大举进攻。”
淮安看不顺眼雁过山之匪由来已久,众人皆知。可是刚发生那样的事情,敌人肆无忌惮直入寨中,还伤了三人。不说白芦那个木头面孔的家伙,阿刚可是大家都认得的,一个极讨人喜欢的少年,据说伤得很重,能不能痊愈都不好说。听到叶云清提及淮安,氛围立时一变,满场皆是愤然。他们想要询问伤者的情况,无奈寨中纪律森严,集合时不能随便提问,便都忍了下来。
叶云清道:“现如今,寨里形势紧迫,以往的战斗配置是为下山劫掠淮安商旅所设,虽然几年前曾屡次大败淮安军,但大都是地方小旅。今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淮安的精锐部队徐家军,那是拥有战车千乘、战马万匹的骑战队。”
说到此时,下面众人都高高地挺胸抬头,目光灼灼地直视向五棵松台上,那样子大有不服气的意味。
叶云清点头笑道:“不服气是吗?不服气就好!战车千乘、战马万匹——那算什么,那不就是用金钱砸出来的吗,仗是用性命去搏的,不是用金钱来凑的。”他停顿片刻,待下面人头耸耸几乎有人忍不住要高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