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荷走后,厉徵霆派人将徐思娣的主治医生请了来,没多久,护士过来给徐思娣输液配药,给她输了一些安眠成分的药剂。
一个小时后,一直坐在外间客厅里的厉徵霆抱着手里的雪白一团缓缓起了身。
他来到卧房门口,步子一停,只立在门外立了好一阵,终于缓缓抬手,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将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这张门给推开了。
此刻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仅在床头的位置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床边摆放了一架输液架,上面挂了一连串的输液瓶,输液管里的药滴一滴一滴缓缓地滴落着,衬托得整个病房里更加安静静谧。
而病床上的人呼吸很轻很轻,也十分均匀,此刻,终于缓缓闭上了眼,似乎已沉沉睡去。
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那道身影,不知是有些担心对方还没有熟睡,还是有些没有勇气,厉徵霆只立在门口,迟迟没有抬脚迈过去。
有形的门被推开了,可好似还有张无形的门生生挡在了他的跟前。
不知立了多久,忽而听到怀里的那一小团雪白轻轻地叫了一声:“瞄…”
小奶猫儿在厉徵霆怀里探头探脑着,厉徵霆指尖微僵,不多时,他伸手往那团雪白身上轻轻抚弄了一阵,下一秒,那一团雪白忽然在厉徵霆的掌心里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轻盈一跳,直接跳进了病房,然后小心翼翼的走着猫步,竟然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近,最终,它停在了距离病房床头不远的地方,一直仰着小脑袋,一脸好奇的朝着病床上的人探头探脑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小小的“喵喵”声。
它似乎还记得她似的,不多时,一直围绕着整张病床走来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喵喵叫唤着。
小奶猫的举动似乎带给了厉徵霆一些勇气,厉徵霆的胸口微微震了震,不多时,他终于握了握拳,抬脚缓缓往里走。
那几步的距离,走得有些艰难。
尤其,还只走到床尾的位置,就早早停了下来。
厉徵霆立在床尾的位置,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身影,心脏阵阵紧缩。
瘦了。
不过才一天一夜的时间,人就已经瘦了不少,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她本来就瘦,他曾一度想要将她给养些肉出来,却没想到,更瘦了,跟个纸片人似的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消瘦,更多的是一种精气神的消散,整个人完全没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厉徵霆拳头微微紧了紧。
他从来不是个畏手畏脚之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令他止步,不敢向前,他的手中虽然没有直接亲手沾过血,却不知掌控了多少人的命运,变更了多少人的结局,有时候,不是杀人才叫厉害,叫人生不如死往往才算有趣,在他们的世界里,在背后指点江山,拨弄人的命运,这样的游戏才算真正的游戏,可如今,他拨弄人的命运竟然拨弄到自己头上来了,第一次亲手直接沾的血,竟然是…自己的骨血。
厉徵霆立在床尾,只远远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身影,目光在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间一一划过,明明还是那张脸,那副眉眼,可一夜之间,却感觉大不相同了,变得更加清冷,单薄,也变得更加寡淡、薄弱。
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弱得、空洞得好像随时都要随之消失似的。
厉徵霆立在原地,定定的看了许久,只缓缓走了过去。
这时,地上的小奶猫忽然嗖地一下跳上了病床上,凑到她的脸间试探着、缓缓地轻嗅着。
她静静地闭着眼,没有给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