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策略,就好像在候车室装电视,很有效的缓解了春运的压力。
而且她甚至还能get到这个招是谁想的……会是谁呢?嘿嘿嘿!
她在路边买了四块烧饼,涂了红油和夹了一点腊肠,热乎乎的又香又脆,一路带进交通部,却发现他们会还没开完。
直到她在外头就着一杯白水默默的啃完了烧饼,会议室的大门才打开,一群人白着小脸鱼贯而出,十个人里有九个捂着肚子。
开了大半天的会,还是凌晨开始的,这时候没饿死一两个真是谢天谢地,黎嘉骏跳起来颠颠的为老哥献上爱的红油腊肉烧饼,二哥在一众艳羡的表情中狠狠的啃了一口烧饼,摸了摸妹子的头。
“怎么样,很多事吗?”
“很多。”二哥使劲儿咀嚼吞咽,“你快回去,别碍手碍脚的。”
“……那烧饼给我,你找不碍手碍脚的给你送去!”黎嘉骏伸出手。
“……”二哥小宇宙爆发,三口两口塞下烧饼,摆摆手做出赶苍蝇的姿势,结果一愣……噎住了。
黎嘉骏眼疾手快拿过放在桌上的水杯,瞪眼:“我碍手不?我碍脚不?!我碍不碍啊?碍不碍啊?!”
“不碍不碍!”二哥捂着脖子大叫。
旁边一个喝着凉茶的大哥路过听见,不服了:“诶我说你啊,这么好的妹子居然不爱?!”
二哥抢着杯子,哭:“爱爱爱!”
黎嘉骏狂笑着把杯子还给他,等他喝完,问:“接下来去哪,你能行不?”
二哥连拐杖都没带来回走了两步,望向身后,会议室里人还没走完,但一个消瘦眼熟的中年人吸引了黎嘉骏的注意,“卢先生?”她问,当初她离得太远,没看清。二哥点点头:“跟着他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黎嘉骏,“你别后悔!”
黎嘉骏的回答是:“呵呵!”
结果她真的后悔了。
走在二哥身后,她不停的重复:“我傻,我真傻……我光知道跟着你有热闹看……却没想到这热闹要拿命来看……”
一个下午加前半夜,交通部的主要人员和卢作孚带来的助手跟着卢作孚一路马不停蹄,将江边二十七家船厂都跑了一圈,一家一家登门拜访,请出厂长来讲规矩讲道理,让他们不要闹不要急顶住所有客人的压力,一定给他们安排的妥妥的,顺便约了第二天大家全部集中开会,不来的下场自行体会。
船长原本是组团刷交通部的主力,客户见天儿的围着他们要出发要船票,可得不到通行证他们一艘船都出不去,层层打击之下交通部身上的担子自然重于泰山,可卢作孚来之前谁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就给人安排好,现在这般行为,卢先生简直是把自己当一颗行走的定心丸那般在四面投喂。
效果尚可,前一日他先和部里的人商量了一个基本的方案,就等第二日船主们过来敲定最终方案,从他们的只言片语看,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虽然说嗷嗷待运的还有三万多人和近十万吨货物,而他们能调用的船只只有不到三十艘,由于河道问题,还全都是小船。
可偏偏这些货物一点都不能剩下,通商口岸没了,大半国土没了,他们只剩下这些本钱,不能丢,更丢不起!
枯水期还剩四十天,怎么在四十天时间运完以前一年多才运完的量,这真的只有问苍天了。
光想想就替他们心累。
第二天一大早,十二号码头,几十个人泱泱一堂,望着卢作孚。
自踏上宜昌,两天一夜,他几乎就没闭过眼,一直在奔波,谈话,四面八方的扯皮,此时目下一片青黑,消瘦的身形在宽大的布衣下和江风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风吹欲倒,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像一尊雕像一样稳稳的站在最前面,背着江面着众人,仿佛身后就是他的帝国。
所有人都在等他一句话。
“卢某已与诸位同僚议定,此特殊之际,当用特殊之法。今起,劳烦诸公对麾下船只一一清点,按照标准将船分为三类,小船先至万州待命,中型火轮至三斗坪等待,所有大船留在此处,运至三斗坪后转中船,中船至万州后换小船,至此,原先往返需六天的行程,只需两天便可,货物便可尽早运离宜昌,此乃三段式航行法,某已报于蒋公,征用所有可征之民船,助各位运转。”
下头都是懂行的人,闻言略一思索,纷纷大声称赞。
“某在此向各位保证,只要诸公与我卢某一条心,听指挥,服调配,竭力而为,四十天内,卢某必鞠躬尽瘁,将所有货物,所有人员,运抵重庆!”
闻言,所有人吊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落下了,正当他们想做些什么表达激动的心情时,一声悠远的长鸣响起,卢作孚的身后,栽了较平时多五倍的人和货的民权号正缓缓起航,汽笛声响彻宜昌。大船的下方,数千临时征集起来的民用渔船在船夫撑杆的掌控下,浩浩荡荡的向各个码头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