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警方通过火葬员的话得知被害人可能是牟典培,于是到他租的房子里提取dna。以医德巷的混乱程度,也许马上就会传出“死者是牟典培”。沈维本就可能打听牟典培的情况,一下得知牟典培是殡仪馆案的被害人,必然陷入某种慌乱。
“他会想,牟典培难道是送遗体的过程中发病,倒在殡仪馆,殡仪馆的人误认为抛尸?”季沉蛟说:“还是牟典培没有发病,被其他人给杀了?群众间说什么的都有,黄队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发布警情通报,沈维不确定牟典培是怎么死的。”
“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能确定的只有牟典培已经死了。警方重启调查,作为被害人家属,他当然高兴,但是这太迟,他掌握的线索就是凶手是牟典培,他不能说,说出来他就会被怀疑是杀死牟典培的凶手。他后悔懊恼,这一点和刘学林的反应相似,为什么不晚一步?”
季沉蛟顿了顿,反复回忆沈维的神情,和小卢的种种暗示,“沈维毒杀牟典培,小卢是知情者或者参与者?”
凌猎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姓卢的还有更复杂的角色?”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巷口,斜对面就是“老沈盒饭”。但店门紧闭,居然歇业了。
凌猎和季沉蛟对视一眼,立即过马路。这一条街都是做餐饮生意的,每家都开着,衬托得“老沈盒饭”格外突兀。
凌猎问旁边卖稀饭凉面的大姐,“姐,这盒饭开垮了?”
“嘿,我家开垮他都开不垮!老沈生意好着呢!”
“那怎么关门闭户呢?”
“可能休个假吧?我也不清楚。老沈每年夏天都会关一阵子,可能是回老家避暑。”
凌猎又跟其他店铺打听,都不知道老沈怎么突然关了门。
季沉蛟站在“老沈盒饭”门口,看见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用油漆笔写的纸:歇业一周,敬请谅解。
沈维的嫌疑越来越大,季沉蛟通知黄易,让技侦追踪沈维。
黄易这边也查到一些线索:第一,有做白事生意的人看到刘学林在案发前几日多次出现在医德巷,有点鬼鬼祟祟,不像是找客源,而像是盯着什么人。
第二,“归永堂”雷声大雨点小,虽然震慑住了不少当地的“金无常”,但市场还是没有吃下来,拖得越久就越不容易吃,所以公司正在私下接触部分有经验,但又没完成成为老手的“金无常”,吸纳他们给自己做事。牟典培和刘学林都被接触过,这个时间是在牟、刘在三院门口打架之前。
凌猎转着的笔啪一声落在桌上,“凶手就是刘学林。”
审讯室。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不知道尸体为什么在我车上!那天我送完尸体,发现还有一具,给我吓的!我就是脑抽了,以为扔掉就万事大吉,车都从殡仪馆开出来了,才明白完蛋,但我不可能回去把尸体装回来啊,我才逃走的!”刘学林双手合拢,不停作揖,神情焦虑又激动,“你们相信我吧,我真的没有杀人!”
季沉蛟盯着他,“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好,你问。”
“七月十九号,二十一号,有人看见你出现在医德巷,没有招揽生意,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在牟典培楼下打转。你自己住在和永路,医德巷一带并不是你的日常活动范围,你过去干什么?”
刘学林鼓着眼,紧张道:“谁,谁说的?”
季沉蛟:“是我向你提问。”
“肯定看错了!我没有去过医德巷,我去哪干啥呢是吧,那里做白事的本来就多,轮不到我分一杯羹。”
“真没去过?”
“没有!”刘学林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医德巷人多,我们这种打扮的人也多,认错人常有的事。”
季沉蛟点点头,“证人有三位,我会根据他们提供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调取监控。医德巷的公共监控虽然很少,到处是死角,但是小商铺门口都有私人监控,一会儿协查申请下来,核实他们的话不是难事。”
刘学林脸色一下就变了,颤声道:“还,还要核实啊……”
季沉蛟:“怎么,害怕了?”
刘学林搓着手,“不是不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是……你们围着我查,纯粹是浪费警力啊,我是被嫁祸的,你们因为我而耽误了捉拿真凶的时间,我这良心也过意不去。”
季沉蛟冷嗤,“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刘学林谄媚地笑笑,“也是哈。”
“那你觉得,真凶是谁?谁恨牟典培恨到要杀死他的地步?”季沉蛟又问。
刘学林低着头,但嘴唇一直在蠕动。本分钟后,他像是终于想到完美答案,“不就是给他下毒的人吗?你们查过我家了吧?没有百草枯是吧?牟典培心眼小,吃不得半点亏,但总想占别人便宜,我看他那个室友就挺可怜的,木头木脑,被欺负了也不晓得争取,他室友肯定恨他!住在一起,下毒也方便!”
季沉蛟没说话,只是看着刘学林,手上的笔缓慢而无声地转动,像是正认真考量刘学林提供的线索。
刘学林一看有门,越说越亢奋,“还有那个卖盒饭的老板啊,叫沈什么,是牟典培的老乡,牟典培经常仗着老乡情谊,吃饭不给钱,还非要他帮忙拉生意!这不地道吧?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所以我猜啊,沈老板会不会暗中给他下药,把人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