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眼睁睁看着陈欧铭抱了楚以泽三分钟半,然后担忧地将人送去直升机的顾少延眼睛一眯,“你怎么来了?”
“来找小泽,看到他没事,我就放心了。”陈欧铭微侧头,看向他,语气也是安心状态。
顾少延伫足凝视他一会,然手伸手轻轻掸了掸袖口上不小心沾上的砂砾,淡淡开口:“有劳费心了。”
然后他侧首轻轻瞥了那人一眼,锐利的眸子里仿佛露着点不屑,又像是嘲讽:“也真是辛苦陈少爷了,刚订婚没多久,现在又要辛苦你跑来关怀楚以泽。”
闻言,陈欧铭紧了紧后槽牙,转过身子与他对立,四目相望,谁也不服谁,空气中弥漫起无形的硝烟。
两个英俊挺拔的男人,一个双眼通红,一个西装褶皱不平,由于游上海岸不久,浑身上下全都沾上了细细的碎沙。
陈欧铭迟迟不答,顾少延也懒得跟陈欧铭废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自从他刚才从陈欧铭嘴里听到“对不起”和“我错了”时,他就已经笃定,陈欧铭这人也跟着过来了,而且还是提前比他恢复的记忆。
不然,从孙海上船到他们遇难,陈欧铭都置身事外,没理由对楚以泽道歉,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少延抬手,让离他们三米远的午不闻带着搜救人员去直升机那里等。
“不关你事。”
顾少延低头一笑,但眼底没有几分笑意到达,语气温度降到最低,“这件事,我一定会查,那到时候,我也希望孙海‘不关你事’。”
“查,当然要查,让小泽受了伤的畜生,一定要把他查个底朝天。何止,就连他曾跟谁合作过、起初是跟着谁干再到差点当了顾宇最大的股东,都得查,挨个的好好查。”陈欧铭漆黑的眸子依旧平平,无波无澜,而嘴角扬起的一个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好似这件事情的谋划跟他一点关系也无。
正义凛然,不卑不亢。
顾少延哼了一声,不再跟他说话,抬脚就往直升机上去,沉沉的海滩上泛着淡淡的灯光,顾少延结实的脊背撑起西装,好在身形够好,即使西装不再平整,也从这人身上看不出一丝狼狈和邋遢,陈欧铭凝望,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中。
陈欧铭的秘书上前,担忧地望了一眼:“少爷……”
“别担心,孙海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我们。”陈欧铭抿嘴,内心怒火死死压制着。
孙海这个废物,不但不成事,就连江初白也丝毫未动,如果不是他谨慎,早早的就把证据和二人之间的来往掐干净了,不然他也自身难保。
“之前利用陈家推孙海上位,原本以为他会掣肘那个姓顾的,没想到他是一点用都没有,活生生的被算计成这样,算是白瞎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了。”
陈欧铭叹气,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比楚以泽提前穿越到这里三年,这三年里,他悉心安插许多人在顾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楚以泽来了后,他能将顾宇内部瓦解,然后顺理成章的逼他们离婚。
现在想想……孙海被活捉,到时候顾少延必定会清查一波顾宇,到时候被遣走一大批,那再想进去就难了。
“你,把事情细说一遍,游轮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以泽明明得救了又为什么会落水?”
那听后,闷闷地撅起嘴,“顾总夫人他——”
“换个称呼。”他听到“顾总夫人”这四个字就恶心。
“啊……是楚少爷,他后来确实是坐上了救生艇的,但是我也不是太明白,王氏的那个王德为什么要忽然推楚少爷下海,然后我翻了各大新闻资料,这上面是王氏跟垣大来往颇多,鲜少与顾宇合作,但是前不久,王德和顾总经历了一场竞拍争夺。”
陈欧铭挑眉。
“王氏股票已经连着一周都在持续下跌,濒临破产,已经有好几家公司想收购了,其中就有顾宇。我想,这其中该有恩怨。”
“行了,我知道了。”陈欧铭轻轻摩挲指尖,揉开了一抹细沙,“去看看小泽吧。”
小秘书看了看他,但是又不敢正眼看,陈欧铭不耐烦:“有话就说。”
“呃、刚才顾总以楚少爷重病静养为由,拒绝所有人探病。”
“靠。”陈欧铭忍不住低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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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进手术室后,顾少延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午不闻看着他额间红肿,稍微有肿起来的架势的红包,找护士给他做了包扎和清理。
“顾总,要不然这边我先看着,您先去换身衣服吧,房间没多远,就两分钟。”
顾少延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去把王氏这几个月的合作项目和股票涨幅趋势发来,我等会看,还有这几天要过目的合同也一并发来吧。”
听到这些,午不闻内心痛哭流涕,他们的顾总,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工作。
“好的顾总。”
午不闻走后,走廊里静下来,顾少轻轻靠在背后冰凉的瓷片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消化了今天所经历的,略感无望地仰起头,那小臂肌肉线条完美流畅,袖扣敞开,被卷上去好几截。
他与寂静的走廊融为一体,手术室门上几寸处,那透着绿光的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直到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楚以泽眨巴着两只黑眼睛被推出来,看到顾少延的时候还不忘冲他一笑:“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