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律师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我。”顾少延右手轻轻转动左手的指环,那骨节白皙的手指上套着一个银白色的戒指,“还有,以后不许喊他夫人。”
“啊、啊?可是,顾总……”
那秘书惊讶的结巴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顾少延闭目,像是累极了,重重往后一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去吧,今天没事不许来打扰我。”
午不闻略有些迟疑,“可是顾总,为——”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最后弱弱的应了一声就走了。
风城,如同他的名字,四季多风,更遑论这个凉爽的秋天,秋飒飒的凉意卷着枯叶的腐气吹得顾少延逐渐麻木,他就靠在种满绿植的阳台上闭目养神,佣人就站在门外候着,静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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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以泽先是跟着陈欧铭在复华大学转了一圈,稍微熟悉了一下环境,然后等校长开会时,陈欧铭又给他科普了这所学校。
总的来说,楚以泽没太多压力,虽然说是两个世界不同,但所用的语言文字和教育知识都是一样的。
校长姓王,是陈欧铭的表叔,他听说自己想要来学校任职,即使专业不对口也是一口答应下来,不管原身在外名声如何,说到底还是实力在的。
之后校长又跟他交代了几句,希望自己闲暇时可以多去美院逛逛,楚以泽心里了然,明白校长的意思,不过他并未应下来,扯到其他话题上了。
他交谈的差不多就走了,毕竟当老师这事,他熟。
车上。
楚以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悄悄问:“今天你说的那个……几千万的违约金,大概是几千万?”
“嗯?三千多万吧,怎么?”陈欧铭瞥了他一眼,将手肘搭在车窗上,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嘴角噙上了一抹淡淡的笑,“中午了,打算怎么吃?”
“如果,我画的单子能让甲方满意,是不是就不用付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三千万诶,八个牲口也不敢这么干啊。
上方的绿灯开始倒计时,陈欧铭稍踩油门,车子快速行驶在大街上,他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如坐针毡的某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不过你也可以考虑跟着我干,违约金我给你付了。”
“不。”楚以泽肃然,他摇摇头,“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毕竟我真的没有八个牲口。”
“……”
二人吃过饭,楚以泽又被他带去了摄影棚,这摄影棚约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整齐划一地摆放着摄像机,楚以泽眼前一亮,左看看右看看,稀罕的要命。
他很喜欢摄影,尤其是喜欢一个人抱着相机拍风景。
“这么多架?还有的一些已经绝版了,想花钱买都没有市场。”楚以泽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太壕了,你从哪儿搞到的?还有没有渠道了?可以分享吗?”
“毕竟干这行的,朋友也多,那些限量款的都是从朋友那里淘到的,我可是求了很久,你要是想要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欧铭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裸露出两条精壮的手臂,微微凸起的青筋脉络顺着肌肉蔓延,逐渐消失在黑色短袖下。
“啊,行吧。”楚以泽略有些失落,不过又立刻缓和过来,他现在先把那三千万解决了再说这些吧。
“不过,”陈欧铭口头一转,“你如果想用,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咱俩将近二十年的交情,几个相机而已。”
“嘿嘿,谢了哈。”楚以泽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又接着四下瞅了一圈,问:“摄影棚里的其他人呢?”
“今天放他们假了。”陈欧铭走上前,在琳琅满目的相机中挑了一款单反,“来,我给你拍张照片,明天填资料要用。”
“好。”楚以泽捞起个板凳往蓝墙边一坐,又调了个角度,万分嘱咐道:“记得拍帅一点。”
他坐在那不老实,导致陈欧铭一直无法按下快门,他有些无奈:“好,那你先别乱动。”
听闻,楚以泽果然不乱动了,好好坐着,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原本就柔和的长相被身后的蓝色背景衬得皮肤更加白,乌黑的瞳仁定定地望向前方,微微蓬起的刘海刚好遮住眉毛,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恰巧今天楚以泽穿了一浅蓝色格子衬衫,在陈欧铭调整的角度下,他就像是一位品行良好的社会青年。
但是他自己却不大满意,“把我拍的太柔弱了,早知道不选蓝色背景了,衬得好白啊。”
陈欧铭眉毛一挑,“后期给你p黑点,另收费。”
“拿去洗吧,调什么黑,我已经足够帅了。”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起码在他挣够三千万之前都不会给钱的。
陈欧铭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拍两下他的胳膊,拿着相机就乖乖去洗出来了。
拿到照片后,楚以泽没有长待,很快就回到了他的住处,往后的半个月,他上完课便把自己关在画室,努力按照甲方的要求下笔。
世上的要求千千万,唯有甲方是傻蛋。
他现在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要自己线条柔和,又要落笔飞扬慷慨,既要求人物饱满鲜明,又不能亮点全在人物上面。
楚以泽:“……”
前前后后磨合了几乎一个月,他终于在甲方的‘建议’下完成了,他微微颤颤地举起手,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