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句不是提问,而是确定当日宁晚萧去承明殿送无事牌时就猜到了,祁霄借假死出逃。
“是,卦象上是这样说的。”
“那你今日再提此事,又想说什么?”
“回陛下,未济卦为亨,并非凶卦,卦词最后亦有言,虽不当位,刚柔应也。
暗喻殿下此去另有新的机缘。”
陛下微微眯了眯眼,冷硬问道:“宁晚萧,你是在替他求情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过照卦象直言,不敢对陛下有半分欺瞒。”
“话说完了,起卦吧。”
宁晚萧颔首:“遵旨。”
宁晚萧当着陛下的面,起了一卦。
“如何?”
“上离下坎,未济之卦。”
陛下眉头一皱,一下变了颜色:“什么?”
宁晚萧又重复了一遍:“上离下坎,未济之卦。”
“朕来之前你已经起过卦了?”
宁晚萧点了点头:“是,昨天夜里微臣起了一卦,便也是未济。”
“解吧,今次所问不同于前一次。”
“未济亨,柔得中也。
陛下所问国运,卦解,天时在酉,仲秋之月,新旧罔替。”
陛下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呵斥道:“大胆!宁晚萧你受何人指使,竟敢妄议立储?!”
宁晚萧伏跪在地,沉声应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照卦象直言。”
“直言?!”陛下又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一跳,“朕不信!你立刻再起一卦。”
宁晚萧依命,再起一卦,结果还是一模一样,上离下坎,未济。
“朕不信!”陛下大怒之下将茶盏掀翻出去,热茶浇在宁晚萧脸上身上,他不能避,只能忍着,白绸被浸透,他的双眸隐约露出来。
陛下皱眉,根本不想看他,宁晚萧的眼睛似鬼如魅,仿佛能看穿人心、洞悉天机,叫人心惊胆战,无法控制地敬畏又厌恶。
“陛下,”宁晚萧将头低下,伏在地上,继续说道,“未济亨通,虽六爻皆不在位,显乱象,却又暗藏变数,事半未终,须慎始慎终,则必有新象。”
“哼。”
陛下冷哼一声,抬脚就要往殿外走,却听宁晚萧在他身后又补了一句。
“未济卦,离火在上坎水在下,不宜妄动,更不利涉水。”
陛下脚步一顿,心头怒火更盛,宁晚萧这句是在劝他打消伐齐的念头!陛下负气而出,张绥安一瞧便是心中警钟大作,赶忙伺候陛下回承明殿。
无镜疾步进入大殿,一眼就瞧见地上碎着的茶盏,宁晚萧正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水渍茶沫。
“师兄,你对陛下说什么?陛下瞧着很是生气呢。”
“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