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简单普通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什么华丽的词汇修饰,可蒋意眼睛泛红,鼻腔酸涩,他忍不住,眼泪往下掉,但还是偏过头,不想让她看见,一把抱住刘琴,声音沉闷道:“你们是我的亲人,哪有孩子会嫌父母是拖累的。”
刘琴好强,在村里能和其他妇女对骂两个小时还不重样。在蒋意印象中,他妈一直都是严母的形象,相反蒋兴贵是个慈父。
她哭的时候很少,嫁给蒋兴贵后,蒋兴贵虽然沉闷话少,但事事都顺着刘琴,也不怎么让她哭。
但自从蒋兴贵生病后,经常一个人流泪,还怕被儿子孙女看见,只能躲起来不敢哭出声。
可现在,她抱着蒋意哭的泪眼婆娑,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蒋意哄了半天,才让刘琴心情平复下来,母子俩一起打包行李,赶在方寻野来前收拾好。
敲门声响起时,蒋意去开的门,方寻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这个造型让蒋意觉得新奇。
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来,方寻野也不是第一次来自己家,但却是第一次拎东西,仿佛真的是来做客一般。
“方老师来了,”刘琴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干净,走了过来,“快进来坐。”
方寻野瞥了蒋意一眼,后者朝他眨了眨眼,他觉得好笑走了进去,将手上的礼盒放在桌上。
“这我可不能收,”刘琴连连摆手,“方老师还是拿回去吧。”
“算是感谢之前的招待,阿姨收下吧,等过两天我再去医院好好看望叔叔。”
方寻野并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可当对方是蒋意父母时,又变得没那么不能接受。
“这……”刘琴看了蒋意一眼,见他点头才道:“那谢谢了。”
“蒋意下午还有通告,我们就先走了。”
刘琴也没多想为什么方寻野会这么清楚蒋意的工作安排,只是出于礼貌挽留,“吃了饭再走吧,我炖了排骨。”
方寻野依旧拒绝,“改天吧。”
不少人都怕方寻野的气场,更别说刘琴这个普通妇女了。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看着蒋意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等人上了车,又不放心叮嘱,“在别人家可能像自己家一样,别打扰人家方老师,懒得做饭也别点外卖,给我打电话,我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记住没。”
“知道了,”蒋意哭笑不得,小声嘟囔,“你这是把自己当外卖员了。”
话音落下,刘琴瞪了他一眼,才又笑着看向方寻野,“方老师,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语气挺熟悉,方寻野想了会儿反应过来,很像徐斯远在他家看的偶像剧里,女主妈妈将女主交给男主时说的话,内容不太一样,却也大同小异。
他看向蒋意,沉思了会儿,表情认真严肃的回,“我一定会照顾他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蒋意在心里吐槽。
刘琴也有这个想法,只当作家的想法和普通人不同,尴尬笑了笑,“那开车小心点。”
“妈,你快回去吧,”车子启动,蒋意趴在车窗上说:“一会儿哥和囡囡就要回来了,家里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回来。”
一直等看不见人影了,才坐回去叹了口气。
方寻野听见动静,余光瞥见蒋意泛红的眼睛,轻声道:“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
声音很轻,语气却有些羡慕。
蒋意想到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很少听到方寻野提家里的事。无论是在海州还是b市,也都是一个人。
除了徐斯远那几个朋友,好像没什么亲人,犹豫了会儿问:“你和你父母关系,不好吗?”
针对这个问题,方寻野没有回答,车里气氛有些尴尬,蒋意想跳过这个话题,刚转身,方寻野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可能亲情对我和他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有或没有都一样,我父母工作很忙,我小时候见到的最多的是保姆,他们喜欢我听话……”
方寻野第一次在蒋意面前提及家人,他抿着唇,盯着前面路灯指示牌,红灯跳到了黄灯,倒数了三秒,又跳到路灯,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行驶,才又缓缓诉说着过往。
有的人看重友情,有的人沉迷爱情。有的人拥有亲情,也有的三者都有,亦或者一无所有,这很正常,人本来就是复杂,并不只有大众所认知的一种模样,蒋意能够明白。
他想,方寻野的爸妈也许是在各自领域极其出色的人,却是对孩子自私自利的失败者,不能算坏人,却也不是个好人。
蒋意默默听完,只是在这个不算长的故事结束时进行了一个收尾,盯着方寻野嘴上叼着的那根烟,头脑一热,一句没过大脑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大不了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哥就是你哥。”
说完当场反悔,窘迫的抬眼。果然看到方寻野带笑的眼神,语气满是戏谑,“蒋意,你对我是蓄满已久啊。”
“开你的车!”蒋意扭过头对着窗外,泛红的耳朵透露出他的尴尬,可唇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到方寻野家,蒋意第一时间去看了他养的那只憨憨,进组后就一直放在方寻野这里喂养,也好和金鱼做个伴。
可能是吃的太好了,乌龟比之前大了不少,龟壳也被搭理干净,可惜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压根没空搭理自己的主人,惹得蒋意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