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上是一片湛蓝,船只划破宁静溅起身后的点点浪花,受到惊吓的海中生物匆忙游避,随即悠哉的觅食着。
苍寂的美使人疏于防范,谁能料到一望无际的汪洋竟是如此不平静,暗潮汹涌。
“王子,即将进入印度洋和大西洋交会的航道,是否要底下人提高警觉,小心戒备?”
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捻捻胡须,不当一回事的斥退手下,表情自满地和英国大使于甲板上品茗下棋,狎玩年轻貌美的伶妓。
在他看来是一帆风顺,浪平天晴,何足惧之,不如多享受享受美人在怀的乐趣,化去旅途上的寂寥。
何况有洋人在船上,小盗小贼哪敢进犯,岂不是自寻死路,洋枪大炮准轰得盗贼有命来无命归,看谁敢轻举妄动。
“还是要谨慎些,我听说这一带海域时有海贼出没。”棕发棕眸的英国大使挪挪单片眼镜不太放心。
男子目空一切的拍拍胸脯保证。“威廉先生尽管安心,有我在没人敢捻虎须。”
“可是你上一批货不是遭劫了,所以才要多出一趟货到敝国。”说实在话,他倒有些忧心。
中原话说得并不流利的威廉微敛双眉,为了两国交流的缘故,他在异乡待了五年之久,若非母亲病重欲见最后一面,他大概也不会搭上这艘急欲出航的商船。
“那是因为我没亲自坐镇,要是海贼胆敢来犯,势必后悔挑上嵩山弟子。”他愤恨难消的说起令他大失血的恨事。
威廉心不安的瞄瞄远方礁地。“你确定吗?传闻彩虹旗一挂,人货难保。”
“道听涂说不足为奇,银鹰再厉害也不过是名贼寇之辈,哪敌得过我正派武学。”他不屑的一嗤。
“中原人有句话,刀剑无眼,能在海上横行多年,自有叫人不可轻视的力量存在。”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
“大使先生是杞人忧天,咱们有洋枪洋炮还怕什么?”他使使眼神要伶妓好生伺候着。“风大雨大不如您大使的炮口大。”
一语双关的暗语逗得威廉哈哈大笑,心情愉悦的拥着美人儿品茗茶,不时上下其手排解心中烦闷。
原本货船严禁女子上船,说是会犯航船大忌,可是为了讨好英国大使,男子硬是不信邪,花了三百两纹银包了几名伶妓上船。
一方面是让洋人们开开荤,几个月下来的航程可会憋死人,有女人在船上好抒发抒发欲望,免得血气翻涌闹起事来。
另一方面也是图利自身,若是真遇上事可向英国舰队求援,任由两方打得你死我活,他大可坐观鱼鲛斗省得出手。
商人是机关算尽不算到自个身上,瞧他眼里满是得意,一副掌控全局将洋人要得团团转的模样,无视浪花溅湿了一双好鞋。
他只在意能做趟好买卖,大肆搜括洋人的金币好回航讨个小妾,载船洋货进贡朝廷弄个小官做做。
人一旦有了利便想着要权,他亦不例外,权、利双得方可光耀门楣,青史留名。
但是,脚立于实地才有作梦的权利,位于汪洋大海之中,除非熟水性或天生与水共生,否则任何夸言等于虚空。
于是——
一路的平静有了蠢动。
一名手下来报,“前方五十海哩处发现船踪,用的是洋人旗帜,我们要不要警告对方转移航线?”不然有可能会发生擦撞现象。
身着华服的男人觑了威廉一眼,不以为然地扬扬手。“发出警告哨音,告诉他们咱们船上有英国大使在。”
狐假虎威。
他的用意便是假大使之名行使特权,让航行海上的船只自行回避,好突显自身的荣贵,即使他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贾。
求富贵,求名利,不就是人私之所在,而他所做的是实行,假藉他人的名声和威望来达成表面虚荣。
“是的,主……”
平稳的声音因一只彩虹旗的升起而中断,惊骇得发不出半点声响,两眼微瞠地指着突然加速的三桅蓝船。
此时,惊慌的奔跑声杂沓响起,船员口中高喊——
“海贼来了、海贼来了!是绿眸妖魔的海盗船,是银鹰呀……”
自视过高的男子连忙嘱咐手下回船舱取来他的剑,并要求洋人的帮助拿出洋枪洋炮应敌。
轰地!轰地!轰地!
连连三发大炮在他们措手不及之际发射,一发落在左舷,激起三丈高水柱冲袭甲板,令甲板上稍具武学根基的男子站不稳地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