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征仍在思索方才宣明聆的问题——天道书,与《问道》,会有牵连吗?
早在他不再将这个地方视为纸面编织而成的空薄世界后,他便想过,为何系统要他救赎的是傅偏楼,予他的,却是从蔚凤视角记叙的平生?
若故事从傅偏楼的视角记载,过去的那些任务者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向了末路。
太古怪,简直像是在故意为难他们。
可为难他们,又对天道和不系舟有何好处?
他正陷入沉思,身旁,傅偏楼陡然笑了一声。
“你们当真要看?”
裴君灵记得先前寥寥数言中透露出的灰暗,抿住唇,纠结道:“那本书涉及到仪景的私事,随意翻看不太讲究,还是算了……”
“不。”
傅偏楼漫不经心地垂下眼,拨弄着修长如玉的指节,“与我关系倒不大。”
他撩了蔚凤一眼:“忘了?我可说过,你才是话本子里的主角。”
蔚凤:“……”突然噎住。
这下,本要推辞的宣明聆倒起了兴趣,轻咳一声,含蓄道:“那,想来我还是看得。”
蔚凤的脸色更难看了。
以他为主角,换而言之,那个绝望的涅毁凤皇也被记在其中。
是他不愿对宣明聆提及的残酷过往。
而宣明聆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收眉敛目,只温和地唤道:“小凤凰。”
他又重复一遍,这回,语气中带着询问之意:“想来,我还是看得?”
蔚凤望向他,好半晌,才咬咬牙:“看就看,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自己被写在话本子里,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倒不是什么多有趣的故事。”
傅偏楼不免出神,想,不如说,与眼下相比,实在过于悲伤。
由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失去一切,因痛恨而再度爬起的凤皇。
被视为不祥,人人畏惧、喜怒无常,慢慢步入疯癫的妖道。
陈不追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琼光埋没于问剑谷外峰,无人知其名姓;裴君灵与养心宫没能等来展卷之人,《摘花礼道》永不见天日;白承修的魂魄困于兽谷,始终等不来阵起;宣明聆更是早早身死道消……
所谓变数,是此界的一线生机。
他看着谢征,他的变数,他的一线生机,笑了笑,说:
“就当一个故事看吧,看过,便算翻篇了。”
那些东西,他已不再在意。
前路茫茫,他只求这人能得偿所愿,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