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商愣了愣,小蛋已将碎银塞入了他的手里。货商略一掂量,足有二两多重,在集市上买十顶这样的斗笠也够了。
货商生恐小蛋变卦,急忙取下斗笠:“斗笠给你,钱我可不客气收下了。”
小蛋一笑,接过斗笠戴上,又将帽沿往下压了压,将大半面容隐去。
古道上,袅袅行来一位素衣少女,容颜秀丽,风姿卓越,让人看的眼前一亮。她的步履不疾不徐,可一眨眼便进了凉棚。
素衣少女妙目轻轻扫过凉棚里的一众客商,嫣然笑道:“老板娘,今天的生意可真好。”
老板娘笑应道:“托福托福,勉强混口饭吃呗。”
那小伙儿道:“这位姑娘,您要点些什么?小店的东西虽有些粗陋,却也算干净。”
素衣少女摇摇头,道:“我在找人,没和这人见面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无心享用。”
旁边坐着的一个客商插话:“不知姑娘想找的是谁?或许小可能帮上忙。”
素衣少女微笑道:“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倒无需劳烦您帮忙了。”
小蛋闻言一怔,暗自惊讶道:“莫非她已认出我来了?”
他正犹豫是否要摘下斗笠与素衣少女相见,老板娘唇角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淡淡道:“若姑娘是为找人而来,请恕我们帮不上忙。”
素衣少女笑吟吟道:“那可不一定。”少女秋波流转,往里头那个兀自在运刀切菜的中年汉子看去:“万二伯,侄女儿给您见礼了。”
中年汉子神情木讷,一边麻利地切菜,一边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不姓万。”
小蛋心下惊奇道:“敢情她是为这中年大汉而来,为何对方又不肯相认?”
素衣少女道:“万二伯勿要误会,晚辈欧阳霓奉义父之命,特来请您出山。”
中年汉子稳稳运刀,摇首道:“姑娘,我不认得你,更不晓得你义父是谁。我在这儿过得挺好,也不想出山去开馆子。”
欧阳霓莞尔:“万二伯真会说笑,侄女儿的义父便是令师弟忘情宫宫主叶无青,您与他岂会不识?”
小蛋一震:“这人竟是我的二师伯?”
他曾经听厉无怨说起,师祖楚望天收过四大弟子,其中三弟子郝无行盛年早夭,丧命在丁原手下,二弟子万如海则与一位出身正道的女子相恋,叛师私奔,不知所终。
想到此处,小蛋忍不住悄悄向中年汉子又多望了一眼。
中年汉子放下刀,将竹板上的菜倒入油锅里翻炒起来,漠然道:“叶无青?不认识。”
欧阳霓也不多话,从袖袂里取出一封信笺,扬手甩向中年汉子:“这是我义父的亲笔书信,请万二伯垂阅。”
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那封薄薄的书信平稳缓慢地飘至中年汉子身前,不偏不倚飘落在切菜的竹板上。
中年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道:“我不认得字,更不敢拆看别人的信件。”
欧阳霓恳切道:“万二伯,侄女儿既然不远万里奉义父之命前来请您出山,自不会认错了人。您若对我义父或忘情宫有何旧怨,尽可说明,只求莫要为难侄女儿。”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欧阳姑娘,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你难为我们。你……的确认错人了。我当家的只是个寻常山野村夫,除了会烧手菜,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就更别提我这妇道人家了。”
“看来侄女儿人轻言微,是请不动万二伯了。”欧阳霓幽幽一叹,往后退了一步,似要离开,突然轻笑道:“万大哥,小妹得罪了!”
她左手玉指微屈迅捷无比,扣向那小伙儿右腕脉门。
小蛋看得一愕,道:“这不是师祖教我的捏泥神指么?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
那小伙儿大吃一惊,急忙抬肘出掌招架,孰料欧阳霓的藕臂一摆,不知怎地便让过他的右掌,两根玉指轻轻巧巧搭住小伙儿脉门:“万大哥,你的溜火神掌颇见火候,是令尊所传吧?”
那小伙儿欲待运劲挣脱,猛从欧阳霓指尖透过一股雄浑气劲,胜他何止三两倍之多?小伙儿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能甩脱欧阳霓柔若无骨的玉手。
中年汉子见爱子受制于人,沉声喝道:“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霓悠然道:“侄女儿只求万二伯先看过我义父的书信。”
中年汉子一咬牙,撕开信封,展信匆匆阅过。
信是叶无青的亲笔,内容甚为简单,略略述过忘情宫近年的惊变,言道宫中人才凋零,师门颇多艰难,望万如海不计前嫌,携全家回归宿业峰,一可奉养年老痴呆的恩师于膝下,二来也能师兄弟重聚一堂,复兴大业。
将信看完,万如海道:“感谢叶师弟的好意,可惜万某心灰意冷无意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