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中忘情宫此来南荒的众多高手、柳翩仙等西域各派魔门的首脑,各依身分,披挂缟素默跪两旁,正中一张新做的供桌上香烟缭绕,供奉着楚望天与叶无青的灵牌。两人的遗体业已入棺,并排停放在灵堂中央。
守在门口的姜赫瞧见小蛋,眼里闪过一缕异光,似是诧异似是戒备,沉声道:“有贵客到——”
灵堂里的人似有意似无意,不约而同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小蛋走入灵堂,在叶无青的棺前跪下。他的遗体显然已经处理过,面容栩栩如生,宛若沉沉睡去了一般。
尹雪瑶迟疑了一下,也在小蛋身旁跪了下来,却暗自留神着四周动静,以防有人突然对小蛋发难。
霸下和小鲜瞪大眼睛,四处搜寻欧阳霓和屈翠枫的踪影,奇怪的是这两人居然有默契地齐齐失踪,并不在灵堂众人中。
小蛋默默叩礼,沉淀了多时的酸楚、悲恸,顿时又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堵得他胸口几欲窒息,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往昔的恩恩怨怨譬如这灵堂里弥漫飘散的香烟,随着叶无青的逝去尽皆风消云散,渺渺了了,只留下埋葬在心底深处那一抹刻骨铭心的伤感与失落,于往后的漫长岁月中历久弥新,缓缓积淀。
恍恍惚惚里,他彷佛听到叶无青临逝前狂傲快意的笑声,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沾湿衣襟,一双撑地的手,指尖已狠狠深陷入泥。
突然,姜山暴喝一声道:“常寞,楚老宫主和叶宫主都是怎么死的?”
小蛋的思绪猛地回到现实,将自己如何与楚望天拼得两败俱伤,叶无青又是如何临死一击、弑师复仇的经过毫无隐瞒地叙述了一遍。
灵堂里无人出声,所有人都听得呆了。又或许,人人都在衡量、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楚望天恢复神智暗算叶无青,小蛋为师报仇火拼师祖……
这一切似乎难以想像,更令人无法相信,却偏偏自小蛋口中说出。
姜山面色低沉,拂视过众人,出声问:“各位对常寞的话有何看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过了大半晌才听简长老苦笑了声,竟是问道:“谁能给我一个不相信他的理由?”
窦宪接道:“小蛋从不说谎,窦某敢用性命为寞少担保!”
见有人带头,柳翩仙、孟翔等人亦纷纷说道:“属下愿为寞少担保!”
姜山点点头,说道:“常寞,你都听见了?大家伙儿都信你。若是换作别人,嘿嘿——今日休想活着走出灵堂半步!”
小蛋万没想到自己能如此轻松过关,众人对他的话竟是深信不疑,愣了半晌才低低地答道:“是!”
尹雪瑶暗松一口气,庆幸道:“看来人傻点也不全是坏事,虽然有时候会因为老实而吃亏,但至少到关键的时候还有点用。”
姜山又问道:“那么,叶宫主是否还留下了其他遗言?”
小蛋想了想,回答道:“没有了。”
姜山皱眉道:“难道叶宫主没有对你说起过,有关他的后事安排?”
在他想来,叶无青终身未娶膝下无子,所收的三大弟子中蒙逊战死忘情宫,楚儿抗婚远走他乡,而今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小蛋。既然临终前将他重新收归门下,那忘情宫宫主的宝座十有八九也是属意于他,故才有此一问。
孰知小蛋仍是摇头道:“没有。”
灵堂里的人闻言无不心中感叹,尤其柳翩仙、白显这些西域各大魔门的首脑更是暗叫可惜,若由小蛋接掌忘情宫,往后他们的日子或可好过很多。
其实姜山心中也是存着类似的念头,只是小蛋不配合,却教他好不为难,失望无奈之下,寻思道:“眼下人多口杂,老夫也不便明说。莫如先将丧事办了,待厉副宫主到后再作计议。”
念及于此颔首说道:“那好,你先换上孝衣为叶宫主守灵,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到得傍晚时分,小蛋惦记卫惊蛰的伤势和农冰衣的消息,向姜山告了假携着尹雪瑶、霸下、小鲜离了忘情宫营地,回返湖东。
他刚到东岸,蓦地林中白衣一晃,欧阳霓现出身影,轻声唤道:“小蛋!”
霸下立刻挡在小蛋身前骂道:“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干爹,嫌自己做的事情不够坏么?”
欧阳霓不理霸下,脸上不愠不怒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尹雪瑶冷冷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欧阳霓一笑道:“小蛋,如果你想知道农冰衣的下落就随我来。”
小蛋一凛,毫不犹豫道:“好!”
欧阳霓站着没动,说道:“只准你一个人跟来,其他人都得留在这里。”
没等小蛋回答,小鲜已叫道:“不成,这女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你绝不能答应她!”
霸下恨恨地道:“哪跟她那么多废话?先将她拿下,不怕她不乖乖交出农仙子。”
欧阳霓悠然道:“农冰衣已被我下了剧毒,最多撑不过一个时辰。你们看着办吧。”
小蛋知欧阳霓外柔内刚,素来说得到办得到,只怕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