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想法与样子,赵妧便想着手去做,只是裁剪的时候,她忘了杜仲晏双脚的尺寸。朝中官员的官服虽然由尚服局提供,履鞋却要官员们自行购买,即便她试图问许司衣,她也可能不甚清楚。
于是,她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许司衣看在眼里,却不能明说,她能够凭肉眼丈量每个人双脚的尺寸,杜仲晏是他的心上人,自然密切关注,她也曾做过一双履赠予他,可是他并未领情,因为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如何做一双合脚的履,还需要公主她自己去揣度。
“奴家已将做履的手法教会公主,如何对照尺寸还需要公主定夺,公主若没别的吩咐,奴家就先行告退了。”
其实赵妧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非就是从杜仲晏那里拿一双现成的履做一下比对就完事了,不过这件事必须偷偷做,不能让他知道罢了,否则就不存在惊喜。
赵妧吩咐桃奴明天趁着杜仲晏脱鞋进殿为她请脉的空当,悄悄比对他的双脚尺寸,桃奴心领神会。
隔天杜仲晏果然来了,一如既往,规规矩矩进到殿中向赵妧请安,仿佛前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只当是放了几天假期,假期结束,便要重新上岗。
不过今日的赵妧颇为古怪,在他把脉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盯着他的双脚看了许久,杜仲晏很快就觉察到了,“公主在看什么?”
闻言,赵妧慌乱地抬起头,眼神四处乱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哦,你的足袋好像蒙了尘,我在想是不是侍女们没把洒扫工作做好。”
杜仲晏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在掩饰什么,净是说些胡话,她这福康殿侍女纵然寥寥无几,但是仅有的几名侍女做事颇为勤恳,总是把这寝殿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今日也没去别的地方,足袋又岂会蒙尘?
杜仲晏不揭穿她,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公主今日脉象并无大碍,臣告退。”杜仲晏收拾药箱,准备走人,赵妧连忙叫住他:“杜仲晏!”
杜仲晏顿足,回头。
赵妧道:“药枕我收到了,谢谢你的好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药枕是许司衣所做,并非臣的功劳,臣不需要赏赐。”杜仲晏不想计较得失,只要她容下他的这份心意便足矣。
“那天我莫名其妙发脾气是我不对,事后我也反省了,我向你道歉。”赵妧放下公主的姿态,与他如朋友一般交谈。
“公主何须道歉,臣并未放在心上。”
“但我咬了你啊,你一定很痛吧?”她起身慢慢走近他,想查看他的“伤势”,但是几天过去了,他虎口的牙印早就没了痕迹。
这份道歉,诚意十足,倒是令杜仲晏有些受宠若惊,他双眼浮上温柔之色,嘴角含笑道:“公主下口若再重一些,臣这一只悬壶济世的手怕是要废了。”
“呸呸呸,谁准你胡说八道!我不就是咬了一口,哪有你那般夸大其词……”她噘嘴说他,说到后来就像在自己嘀咕。
杜仲晏看着她噘嘴的样子,非常可爱,内心仿佛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做些什么,可最后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
“公主若没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赵妧“哦”了一声,心想桃奴应该完成了任务,就没再多留他。
桃奴不负所望,拿到了杜仲晏双脚的尺寸,如此一来,她便可施展拳脚,用心做好一双履,在下个月他生辰之日,作为贺礼赠予他。
*
一个月后,二月廿一,离杜仲晏生辰尚有两日,赵妧早已大功告成,一双做工精细的方履被她用心收纳在百子柜中,不许任何人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