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亦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师父,我也有点愣,箬茜姑娘如此凄苦,师父竟会说她的出处不好,师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安子亦咬着牙问师父:“你什么意思?”
师父平静的看着他,“出身会影响外人的判断。安老和安夫人那里,你需要费些时日。”
我真的佩服师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性的判断。
安子亦愣了一下,沉默了。
看来他是认同师父的想法的,安老神医刻薄古板,别看安大哥平日里放浪不羁,每每回老宅探望父母,都规矩的像个初入学堂的孩子,言行举止不敢有丝毫僭越。如此说来,箬茜这样的一段经历,真的很难让安大哥的父母接受她。
我看着安大哥的表情,有点怪师父在他这么开心的时候说这些话来打击他。可是我知道师父不会害他的,我看着安子亦,又看看师父,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赶紧安慰他:“不管怎么样,你们总算是在一起了,我觉得时间久了,安伯父会接受箬茜姐姐的。”
安子亦点点头,苦笑了一下,“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离开她了,我好不容易才又和她在一起,我死也不会放弃的。”
安子亦似乎很惦记箬茜,又聊了一会就走了。我看看师父,问他为什么要在安子亦那么开心的时候提这些。
他沉吟了一下,低声说,“女子可以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他是男人,这些事情他必须要考虑。”
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似乎也有很多事情是瞒着我的吧,他努力让我活得无忧无虑,可以像个孩子甚至像个傻子一样单纯,然而他的内心里,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掀起惊涛骇浪。
我突然很想安慰他一下,很想告诉他我其实也可以和他一起承担一些事情,但是看着他清瘦高大的侧影,我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鼓起勇气,伸出手拉住他,他闪了一下眉目,然后轻轻勾起了嘴角,我站在他身边,和他看满园的落叶纷飞,想起了那个烟暖雨初的日子,年少的他附身在我面前,对我说:“以后隐去你的本名,便叫做易落吧,雨送黄昏花易落。”
那时的他纯净如一片未染尘泥的雪,而今,我看着他的侧脸,却丝毫没有岁月痕迹,依旧干净明澈,连伤疤都影响不了他的气质。
我看的痴了,冷不防被他揽住,头被埋进他的衣服里,一个清冷的声音进入到我的耳朵,“再看下去,我不一定会做什么。”
我老老实实的窝在那里不敢动,他轻轻的说,“落儿,人世无常。”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也许是被安子亦的事情影响了,凭生出许多感慨来,我安安静静的靠着他,不知如何回答他。
他身上干净的一丝味道也没有,我靠着很舒服,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人叫门,“二哥,你在吗?”
我一听声音,竟是初浅,脸一红,从师父怀里躲开,跑去开门。
初浅的面色有些不好,似乎哭过。她回京之后变得很忙,我受伤之后只见过她一次,也是匆匆问候了我几句便走了,我想起那日听她和师父在隔壁房间的对话,有点担心她。
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对我笑了笑,“你为了救我受伤,我也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看来你已经好多了。”
我傻傻的一笑,“我知道你忙,我就是皮外伤嘛,有安大哥呢,我死不了。倒是你,怎么最近这么忙啊,都见不到你的。”
她笑了一下,我觉得那笑容有点生涩,没有她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轻轻的说:“我回来之后的确有一些事情,得空我会告诉你的,不过我现在要找你师父。”
她朝院子里看,我有点失落,虽然我不怪她,却一直盼着她来,现在她来了,敷衍我几句,就说有事找我师父,我觉得她似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