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尽量的往手里换现钱,出手现有的货和粮食,而少进货,尽量让自己手里的现钱越来越多。
小梅半开玩笑的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要把家里的钱全部拿走,你是不是要跑啊?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在新民县是不有个老相好叫刘妈呀。你不会把我们娘们扔在这儿?不管了吧?
王招艺也笑着说,刘妈现在还在那的话,也应该50往上了。你现在才30出头。我往哪跑啊?
小梅咧着嘴说,那可不好说呀,这上秋的老苞米呀,那是贼香啊,在拿火这么一烤,噼里啪啦乱蹦,老有味儿了。
那你啥意思啊?就是不想让我去呗,那不想让我去你早说呀。
我啥时候说不让你去了,我也不敢呢,许先生那边都答应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人,连钱都不要,再说不让你去大凤子那边,也不能饶了我呀。你不还得给她找张大强的吗?
其实这都是借口,我真正的目的就是到新民县去掰老苞米,掰完那老苞米就跟她一起过了。
王招艺也笑,小梅也笑,他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笑着笑着,小梅就从笑变成了憋屈憋屈的哭,最后已经变成了放声痛哭。
哥,你不能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到你这来的,也不能忘了当年你对李三的承诺,更不能忘了两个孩子管你叫爹的时候挨了多少打?
王招艺也由笑变成了哭,我就是出趟门,你怕啥呀?
我也不知道,我怕啥,我就是害怕,怕你不回来。你长相年轻,还有钱,不要忘了,我是死皮赖脸来的。
王招艺又从哭变成了笑说,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吗?走到窑子里,你都不用害怕。
小梅依然在哭,你去窑子我不怕,我就是怕你不回来。
两个人一阵哭一阵笑,一阵笑一阵哭。
出发的时间到了,柳河县的秋收都已经到了一半了,自己家的玉米已经收完了。
因为知道王招艺要出门,王家的玉米有很多的人帮忙收。老周家的人,老李家的人,再加上王招艺两口子收的很快。
王招艺出门带了230块钱,谢家堡子,除了姓谢的,在没有第二家能拿出来,这不是他家的全部,可也差不多了。
他还是想往家留点,可小梅说穷家富路,你得拿这些钱。你出门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挣钱,不是要看你那些朋友和找张大强吗?
天还没亮,王招艺背上包裹,里面是一套棉衣和一套单衣。拿着小梅头一天晚上给他烙的两张饼上路了,他需要徒步走到柳河县,与许先生会合。
平时,他与许先生并无交集,在他的眼里,许先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甚至感觉他的表情都有点阴冷,跟谢小妹的性格形成明显的反差,但谢小妹总在大家面前说他是一个好人,不难相处。
许先生领着他见了两个日本人,一个年长一点,一个年轻一点。都穿着军装,留着胡子,而且表情特别严肃。
他跟着日本人和许先生在柳河县里转来转去,足足转了半天,快到中午才上了火车。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不说是要来搬行李吗?他除了自己的小包和许先生的小包,什么都没有。日本人什么都没拿,根本就没有行李。
这火车是日本人的客运专列,上面除了干活的人,根本就没有中国人。由于有专门的服务人员,许先生大部分时间跟自己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一路上,许先生根本就没有与自己说话,直到中午开饭的时候,许先生去取回了两碗汤和两个大饼子,大饼子的颜色有点发黑,发黄,里面还有菜叶。
递给了王招艺一个,许先生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看许先生吃的挺香,他也咬了一口,这大饼子不全都是玉米面的,粗糙无比,难吃至极,看着眼前的许先生,面庞白皙,戴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
妹夫,这个东西这么难吃,我看你怎么吃的那么香呢?
许先生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说,我不吃这个,吃啥呀?
我以为你天天围着日本人转,吃了跟他们一样。
许先生说,怎么可能呢?我就是一个小文员,我也不是他们的爹。
王招艺迅速站起来,向前面的车厢看去,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货物。
许先生说,大哥别看了,日本人是不会来到这个车厢的。
王招艺从包里翻出来了小梅烙的两张大饼,给了许先生一张。
许先生打开车窗,将火车上特意给满洲国工人做的午餐大饼子扔出窗外,嘴里还说,去你妈的。
2023年10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