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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笙当晚回了老宅,军区大院里。
今天父亲裴忠信生日,家里老小齐聚。这样的日子他本该带上秦菲,念在她有事,便帮她在长辈面前解释了。
谁知那家伙都没知会他,早已自个私下打电话庆贺,说回来之后补送礼物,哄得老人家一阵乐呵。
裴笙看着父亲开心,自己也跟着微笑。
全家人其乐融融吃完晚饭,随后在厅堂小坐,聊军事聊家事。
裴家几个孩子,除了裴笙,他大哥裴筝二姐裴箩皆已各自成家。
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孩子都快小学毕业,每次家庭聚会都少不了小辈们的欢声笑语。
此刻,裴笙坐在父兄之间,一块儿聊了些话,无非是分享现阶段的工作任务,他有条不紊地交代清楚。
裴忠信喝着茶水听完,将杯子放下,点头表示满意,又在党政训诫方面做了重点忠告,让他踏稳将来仕途。
裴笙听多了也不觉烦,将父亲的话时刻谨记心中,带着自己原本的信念恪尽职守。
裴忠信看着他最小的儿子,欣慰一笑,那张面孔打量久了,想起什么人来,心头一酸。
裴笙感应出来,心内也是一梗,而后顺便也将相关事项扯过来,道:“烈士陵园的墓地拆迁快要动工了,那儿的负责人给我打过一通电话,问什么时候转移。”
这事当初就被裴笙揽下管理,坐在一旁的裴筝说道:“我去挑个好天气好日子。”
裴忠信想起那失去的儿子,当初得知噩耗时的悲恸已过,如今想来还是一阵压抑,道:“那顺便就让老三回来吧,也该回家了,他是家里的一份子。”
说完抬头见裴笙面色凝重,察觉有异,便问:“老四,你怎么说?”
裴笙见父亲点名,发表见解说:“我认为还是继续在那儿,他除了是我的兄弟,更是人民烈士,他应当受世人瞩目。”
裴筝有些不解,忍不住插嘴道:“可他——”
话说到一半,被父亲抬手止住。
裴忠信眼神示意他别说下去,起身后对裴笙道:“老四,你跟我上来。”
说完自个先去楼上书房。
裴笙尾随其后,明白父亲要说什么,进去后主动掩上房门。
裴忠信先不开口,走到一排书架面前,望了遍眼前古今中外的各类藏书,状似在做挑选,而后抽了一本出来,拿在手里看。
裴笙默默地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父亲在眼前缓缓踱步,来来去去。
过了足足两分钟,裴忠信才停下来,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跟老三从小乖巧听话正义凛然,做什么事都不越矩,是我的骄傲知道吗?”
裴笙没说话,安静听着,人往书桌前走了几步,也在客椅上坐下来。
“外人都说你跟老三一个模子刻出来,就连脾气性格也一样,还有学习成绩,不是你第一就是他第一,整个年级的风头就被你们俩抢了。”
“但也就我们家里人分得清,你跟老三有哪儿不一样。老三大你,他性子温你性子急。小时候你做错事,他总是护着你,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家里被你打球踢碎的表彰牌,他会亲自捧着来跟我道歉;别人送来挂起的名画名帖,被你用剑给刺花了,他也照样想办法去完善修复。”
裴笙整个人纹丝不动,思绪就跟回到了过去,也想抽一下当时不懂事的自己。
但……心也跟随蓦地一沉,他有些猜到父亲接下去要说什么。
“他跟你手足情深,这一点我看在眼里,也疼惜你们之间的感情。”裴忠信话说到一半,兀自点了几下头,某一刻抬起来,看向裴笙说,“但同样的,在他走之前,也照样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
“父亲——”裴笙突然唤了声,却又哑然般没说下去。